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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野，风里不再有良牧的味道了。”岁安想哭，但是他怕阿野伤心，就努力把情绪压在心里。
李良牧终究没有等到岁安的生辰，只再有西日便是岁安的六岁生辰，说好了那一日大家热热闹闹凑一起喝杯新酿的桃花醉，可酒还未启封，人就不在了。
良牧走的那晚很安静，很久他都没这么安静的思考事情，平日总是咳个不停，咳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真吐出来也不过是一摊又一摊的鲜血，害的他脑子总是不能清醒冷静。
这样不咳的夜晚太难得了，遥远的让他想不起以前的自己一首是这样安静的。趁着清醒，他同良时和良序交代诸多事宜，总觉得自己还有些事情放不下。
呵～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
“不碍事的。”李良牧总是喜欢这样说，好像他是棵参天的树，无论风吹雨打，他总是能遮挡的很好。
“李良牧你这个骗子！”阿野红着眼睛，眼角被自己强硬的搓破，更是通红。
“你说等我及冠，我离及冠还有好久，你还未给我起字！骗子...”
元野知趴在地上，肩膀因为抽泣而耸动。岁安心疼的抱住他，像良牧无数次那样轻拍着。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我们把他埋在这里，想他了就来看看。”岁安说话的语气很像良牧。
阿野闷着脑袋，赌气道:“别学他！不碍事，不碍事你别哭！你别想他！你...你也不准学他，留下我一个...”
“不会，阿野我不会的，我一定陪你一辈子。”岁安也很想哭，实际上他一首在哭，只是没有出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己经撒了一地，滚进泥土里消失不见。
良时躲在一旁让他们哭很久，哭到脱力后才靠近过来。
“回吧，太晚了山路不好走。”
他们把李良牧埋在皇陵外最高的山头，这里能看到更远处的风景和天空，过往的鸟儿也会驻足给他讲沿途的风景。
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来打扰，良牧喜静，他定是不喜欢太多不相干的人路过他的坟。
良牧说，他想离皇陵远一些，最好烧成灰撒到河里去，他也好随波逐流，下辈子就不会再进皇宫了，如果师父己经成了一个教书先生，那他就去给师父磨墨扫地，做个简简单单的小书童。
可惜这两个孩子不舍的，哪怕就是座冷冰冰的坟，也比从此了无踪迹要好些。
“良时，阿野是我们一手带大的孩子，将来无论有多难，也要保护他活下去...”李良牧还在时这样嘱托着。
“阿牧为何为了这个孩子豁出去了自己？就算是先帝的嘱托也不至于...”
“是师父，师父去世前嘱托我，若是先帝托付我什么事，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也要帮先帝一把，他同先帝...感情很深...”
“而且这么多年的相处，我心甘情愿的。”
良时自然知道他的心甘情愿，他和良序又何尝不是。
虽然阿野身上流着皇家的血，但却是他们这些师兄弟一口一口喂养长大，太监没有后代，自然也没机会体会这些天伦之乐，可是他们在阿野和岁安身上却得到了这些。
若是平安顺遂，这两个孩子还能看着他们一天天老去，等百年后他们还有个送终的人，作为太监这辈子就算是圆满了。
可是良时也知道，阿野不会一首这样顺利，而他们这些阉人也未必能得了善终。
即便李良牧不嘱托，将来真有用上的时候，他们这条残缺的命又有什么可在乎的。
良时看着那鼓起的坟包，心底无声的念了一句:“放心过去等我们吧。”
自这一日后，鲜少再有人提李良牧的名字，元野知不提，岁安便不舍得再提，其他人更是闭口不言，但谁也没有忘记李良牧的存在。
京都里也传出一个大消息，栖蓬莱当家花魁隐退了。
听说无数京中贵胄不惜血本去买珍贵药材，只为留住花魁，可是那曾经被视若珍宝的药材都被扔了出去。
后来人们才知道，江眉雪从未签过卖身契，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心甘情愿堕入花楼的自由人。
有些没吃到葡萄，或者被葡萄拒绝过的人就酸了起来。
“呸，什么花魁，原来是个天生的婊子，早知道爷就满足她了，省得她寂寞难耐。”
大多数人对这种无赖的言论都是唾弃的，这种一辈子扶不上墙的烂泥只有在神仙陨落时才敢偷偷摸摸的去踩一脚。
当然这种嘴欠的人都在第二日受到了天神的惩罚，一觉起来发现自己的嘴巴被线缝住，张都张不开。
江眉雪去找罗玉了，罗玉因为衰老似乎变得更丑一些，但是江眉雪不害怕，未来她可能也会变成这样子，或者更丑。
“事情做完了？”罗玉声音也不太好听。
“没有，但是也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了，静静的等着就好。”江眉雪声音很娇俏，但是透着浓浓的疲惫。
罗玉捻着草药，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问道:“那小子死了吧？”
“师父！”江眉雪心里的酸意又被勾了起来，如果不是仇人还没死，她早就跟着李良牧一块走了，何必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罗玉本就不在乎世俗那点破事儿，当年她欠了李良牧一个人情，就收了江眉雪为徒还了人情，也算是两厢清账。
可是回忆起来，李良牧那小子...哎...可惜了，这世上若说对活人还有一丝牵挂，也就是他这一个，可惜如今这一个也没了。
至于江眉雪，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毕竟师徒的情分在，希望她自己选的路将来不会后悔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