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付玉儿被王府总管赵德叫了去。赵德年约五旬,面白无须,永远是一副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样,眼神却偶尔闪过不易察觉的精光。
“付姑娘,王爷吩咐下来,近些时日的膳食花费要单独列个明细。” 赵德将一摞账册推到付玉儿面前,“内务府送来一批贡品食材的批票,你负责的司膳部分,便由你整理罢。今日午膳前需归到这本总账上。”
付玉儿看着那厚厚一沓细账,顿感头大。上辈子她是理科小白,对数字天然有点犯怵。但想想自己的身份,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是,赵总管。”【内心:完了,我的蜜饯研究时间要泡汤了!30积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着落…】
她抱着账册和批票回到自己分配到的、靠近膳房的一个小耳房,开始埋头苦算。房间里只点着一盏豆大的油灯,有些昏暗。秋意渐深,这背阴的小屋也格外阴冷。付玉儿穿着略显单薄的夹袄,手指冻得有些发僵,抄录数字时笔下的字都有些变形。
算到一份贡品燕窝的记录时,上面写着“上等白燕盏半斤”。付玉儿挠挠头,对这个重量实在没什么概念。她记得早上膳房好像送来过这个,为了确认,她起身打算去膳房储藏库找实物比划一下。
冷风从门缝钻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搓了搓冰凉的手。
刚走出耳房没两步,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竟是萧景珩!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回廊下,身边只跟着一个贴身侍卫,似乎刚巡视完府库回来。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衬得身姿越发挺拔峻峭,也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王爷!”付玉儿慌忙行礼,心脏差点漏跳一拍。刚刚心里吐槽账本的嘀咕没被听见吧?毕竟好感度才41!
萧景珩的目光掠过她冻得有些微红的鼻尖和略显僵硬的手指,又瞥了一眼她抱着的那厚厚账册,剑眉几不可查地微蹙。
“何故在外?”他的声音平淡无波。
“回王爷,奴…奴婢去膳房确认一下贡品燕窝的重量,账目上不太确定…” 付玉儿小声解释,又控制不住地吸了吸鼻子。
萧景珩没再说话,径首越过她走进了那个小耳房。付玉儿只能亦步亦趋地跟进去。
小小的耳房因为他的到来,仿佛温度又降了几度。萧景珩环视了一下这简陋的环境:只有一桌、一椅、一盏昏黄的油灯,角落放着付玉儿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装着点个人衣物的一个小包裹(她爹硬塞的)。他走到唯一的书桌前,目光落在摊开的账册和她刚刚抄录、略显凌乱的纸页上。
“字迹尚可,账理混乱。” 他拿起一张她的记录,指尖冰凉。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评价,但似乎并无苛责之意。
付玉儿低着头:【我要是上过古代会计班就好了…】
萧景珩放下纸张,目光转向她冻得微红的手:“你平日…只在这里算账?”
“午膳和晚膳间隙会来算一会儿…大部分时间在膳房那边…”付玉儿老实回答。她只觉一阵阵寒意从脚底往上冒,这小屋真的像个冰窖。【好冷…等会儿去膳房蹭蹭灶台暖手吧…】
就在这时,萧景珩忽然对身后的侍卫低语了一句什么。那侍卫领命而去。
不过片刻,侍卫折返,手中捧着一个黄铜铸就、造型古朴而精巧的小物件,约莫巴掌大小,像个缩小版的、带着提梁和许多雕空花纹的食盒。
“拿着。”萧景珩对侍卫示意了一下。
侍卫将那物件恭敬地递到付玉儿面前。入手竟是温热的!透过镂空的纹路,能看到里面隐约闪烁的红光——那竟是一枚小巧精致的手炉!炉肚里己放好了滚烫的银丝炭,隔着黄铜的暖意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算清再回。” 萧景珩留下这句听不出情绪的话,转身便出了耳房,留下付玉儿捧着手炉,怔愣在原地。
暖意瞬间包裹了她冻僵的手指,一点点驱散身上的寒意。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像是一个砸中她的、意料之外的小小彩蛋。她低头看着那精致玲珑的暖手炉,黄铜在昏暗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炉盖上的蟠螭纹都显得格外温顺。这绝不是府里下人用的普通物件。
【瓜瓜】:(′▽`)ノ 贴心小棉袄(物理)get!【萧景珩心情值:50(处理事务中)→52(顺手为之)】
【好感度:41→42(手脚冻僵还在算账,姑且算勤勉)】
【获得物品:摄政王府御用暖手炉(黄铜蟠螭纹)一枚。系统估价:100两纹银(古董级工艺)】
付玉儿:【100两?!这要是卖了…不行不行!这是王爷的!是公物!】她赶紧甩掉脑中不合时宜的“卖炉暴富”念头,小心翼翼地把暖炉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易碎的宝物。冰冷的手脚渐渐回暖,连带着心中的某处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微不足道的关怀轻轻触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桌边。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数字似乎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她笨拙却认真地继续核对、抄录。窗外天色渐晚,耳房内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以及从手炉镂空处逸散出的细微暖香。
当付玉儿终于在规定时间内把整理好的清单送到赵德那里时,赵德看着纸页上虽然仍显稚嫩、却己工整清晰了许多的字迹,以及她怀里被细心包着布怕弄湿的小手炉,脸上惯常的微笑似乎更深了一点,意味深长地道:“姑娘辛苦了。回去准备王爷的点心吧。王爷方才传过话,今日不必太素淡。”
付玉儿眼睛一亮!【这是…可以稍微放开手脚了?是今天甜点投喂的功劳,还是小手炉的附加福利?】
当晚,付玉儿捧着一碟精心准备的“回礼”——用“甜味提纯器”加倍浓缩了自然花蜜的清甜,包裹在新鲜雪梨丁里,再用冰脆的藕粉薄皮包裹成晶莹剔透的小巧荷花包,只点缀一点糖桂花的花粉。比平日的分量足足多了一倍!
【瓜瓜】:(≧ω≦)/ 宿主今日超常发挥!甜蜜度MAX!清新度MAX!颜值MAX!积分任务稳啦!
【叮!【日常任务:成功投喂摄政王一次甜点】完成!积分+30!当前总积分:XXX!】
萧景珩坐在灯下批阅奏章,对放在案角的、那碟比平时显眼许多的点心,终于罕见地抬起头,多看了两息。那清冷的目光落在精致如艺术品的“藕粉水晶梨丁盏”上,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萧景珩心情值:52→55(点心看起来费了点心思)】
【好感度:42→43(点心有进步)】
他没有说话,只是随手拿起一个放入口中。藕粉皮的微弹裹挟着冰凉沁甜的雪梨与浓郁花蜜在舌尖化开,一丝淡淡的桂花香萦绕其上。
付玉儿站在角落侍立,屏息凝神。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再次伸向碟子,又捻起了一个小点心时,她嘴角悄悄弯起了一个满足的弧度。
窗外夜色深沉,书房内烛火摇曳,空气中弥漫着奏章特有的墨香和那点清淡甜香,构成了一幕奇异的静谧。付玉儿怀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小巧手炉的暖意,而那张包着拓片的、带着奇异地图的皮纸,以及那枚刻着与她胎记几乎一模一样的蝴蝶平安扣,如同沉入水底的暗礁,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无声地酝酿着未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