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梨进到内殿时,暴君正横着躺在他的龙椅上,手里拎着两个还没完全做好的娃娃玩,娃娃是硬质的,碰撞在一起能发出声音,听到尤梨进来,他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她看:“好看吗?”
尤梨越看他手里的娃娃越像是骨头做的,再一联想,早上他问到了是个李太尉将仁妃送进宫里的,有个小胆的猜测。
墨诀等着小宫女的回答,看她的脸色,猜出她在想什么,笑了一下,又倒回去,认真地看着手里转圈的娃娃,用指尖偶尔戳一下:“你以为这是孤用李太尉的骨头做的娃娃?”
他的头靠在椅子扶手边,乌黑的头发垂下来,像缎子一样漂亮:“不,孤还没有杀他。”
尤梨感觉脖子松了松,没有那么窒息了,再看看那个娃娃,确实不像用成年男人的骨头做的,成年男人的骨头要粗很多,而且颜色也没这么新。
暴君抬起眼看她:“知道孤必定会杀他,但又等不到孤真的杀他,那种感觉才最可怕。”他又低下眼,看手里的娃娃,“早朝还没结束,他就晕过去了,送回家没多久,就上吊自尽了。可怜他的一家,要受他的牵连,一个也逃不掉。”他又把娃娃拿起来,“他家里才诞生了一对双生子,连满月都没出,正是骨头又软又薄的时候。”
尤梨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手里的那两个娃娃,气都有点不会喘了。
暴君看着被吓傻的小宫女,勾勾手:“过来。”
尤梨感觉魂儿都没了,僵硬地走过去。
“你那么爱骗孤,应该是个很老道的小骗子,怎么孤说什么你都信?”他抬手,把手里的娃娃塞到她的手里,尤梨像是触电一样,想要抽回手。
墨诀被她逗笑了,拉着她的衣襟,让她低头,把鼻尖埋到他的手心:“你闻闻,谁的骨头会是香的,嗯?”
尤梨被他拉得低下身,他的手放在身前,她就像埋在他的身前一样,扶着旁边才没有倒下去,一开始她很排斥,摇头挣扎,闻到香气后,她迟疑了一下,凑近他手里的娃娃闻了闻。
确实是香的,香味还有点熟悉,好像是狗皇帝身上的。
别说,狗皇帝的香味还有点上头,尤梨屏住呼吸,怕自己闻上瘾了,想了一下她现在的姿势,耳朵有点热,小声道:“奴婢确认好了。”
墨诀没放开她,还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像很满意一样:“孤没养过狗,嫌它们有毛,还会叫,让人心烦。”他低眼看伏在自己手上的小宫女,“要不要孤养你?孤很喜欢这样摸你。”
尤梨咬牙,他这是要把她当狗的平替养吗?
“奴婢也有毛,也会叫,还是别让皇上烦心了。”
听出小宫女隐隐的怒气,暴君心情更好,更轻地捋着她的头发:“毛,孤可以帮你剃掉,嘴巴也可以毒哑。”
尤梨懒得挣扎了,她算是明白了,这个狗皇帝就是拿折磨李太尉的法子折磨她,明确地让她知道他迟早会干掉她,但又不急着动手。
要么,她承受不住自尽,要么,他玩腻了,找个“有趣”的办法弄死她。
好累,真的好累,既然死局己定,那她还不如多舒服一会儿,想着尤梨干脆不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重量了,悄咪咪地把自己都压在狗皇帝的肚子上。
压死你。
察觉到小宫女不反抗了,而且还主动地紧紧贴过来,墨诀的手一顿。
她的小骨架子对他来说份量约等于无,可他却觉得身体像被锁链困住。
沉甸甸的,尤其是胸口。
这又是什么对付他的妖术?暴君这样想,头却低下去,主动靠近她,让她离自己更近。
心口感觉更重了,心脏跳得飞快,每一下都要用尽力气,让他感觉呼吸都不顺起来,他很清楚窒息的压迫感会随着始作俑者离他越近而越强烈,越让他难受,可他却得到了自虐般的快感,下意识摸索到她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带,希望她能给他更无处遁逃的窒息感。
尤梨:?
他在干嘛?
她感觉他包着她的手,拢在他的脖子上,他的喉结在她手下滚动,有种用那种有凸起的按摩球粗溜手心的酥麻感。
尤其是他开口,因为过分兴奋,气息不稳,声音轻得越来越叫人听不见:“杀了孤………”
尤梨一脑袋问号。
这个暴君怎么狠起来,连自己都杀啊?还叫她来杀他。
她倒是很想这么做,但她有点怕他找她秋后算账。
伴君如伴虎,一定要多想想。
没感觉到她有动作,手指不肯用力,墨诀抬起眼,眼里的恶念如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但又十分委屈,十分迫切可怜,浅浅的鼻音听起来又像疯癫的恐吓,又像带着哭意的哀求:“孤命令你,不想死,就照做。”
尤梨静了片刻,冷笑了一下。
多想个屁,伴君如伴虎,翻身我做主。
死就死,死前她一定要虐一下这个疯子暴君。
这样就算到了九泉,她也会因为S过皇帝的战绩,成为阴间最牛的女王,说不定还能凭这个战绩,投个超级厉害的胎。
尤梨恶从胆边生,不用暴君按着她的手,很熟练地收拢手指。
去死吧,大变态,一天吓唬她一百回,鬼故事成精啊你。
最后的气息被强行扼断,但墨诀还是发出了极轻极为享受的叹息,仰起头,用意乱神迷的眼神看着骑了上来的小宫女。身体里的空气越发稀薄,可还是觉得不够,想要让自己离她更近,肩膀腰间都在颤抖,像是濒死的蝴蝶最后的振翅。
墨诀吃力喘息着,不过还是在笑,边笑边煽风点火,为小宫女弑君助力:“继续……别让孤有力气传旨……把你拖下去S……”
尤梨一只手收紧他的脖子。
他这回彻底说不出话了,皱着眉,眼里的痛苦弥散开,彻底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了。
——
尤梨失魂落魄地坐在侧殿的罗汉床上,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低眼看充血的手心。
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