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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关闭机床，平稳地取下那枚倾注了心血的多头蜗杆。工件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复杂的螺纹结构昭示着其加工难度。
王小东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死死盯着那枚零件，手心里全是汗。
刘主任走上前，拿起工件仔细端详片刻，微微点头。“初步看来还不错。李明，你先休息一下。”
他又转向王小东：“小王，按照流程，你负责对这枚蜗杆的螺纹口进行最后的去毛刺处理。记住，要轻，要稳，这可是八级工的考核件，一点马虎都不能有！”
王小东一个激灵，赶紧应声：“是，刘主任！我一定小心！”
他接过工件，入手微沉。易中海先前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小东，李明年轻，手艺再好，也难免有疏漏。考核的时候，你要仔细，关键时刻，你的作用很大。那个千分尺的数据，你心里要有数。”
有数？王小东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易中海，对方正用一种期许的眼神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把特制的【小型刮刀】，这种刮刀刀口锋利，专门用于精密零件的微小毛刺处理。
王小东将蜗杆固定在小台钳上，凑近了仔细观察。在他眼中，经过那把“特制”千分尺的“精确测量”，李明加工出来的螺纹似乎确实比标准略微“丰满”了那么零点零几毫米。
“一定是这里，李师傅可能求快，最后收刀的时候稍微粗了点。”王小东心想，这是个机会，一个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细心和能力的机会，也是报答一大爷栽培的机会。
他屏住呼吸，右手握紧刮刀，对准了蜗杆螺纹的起始口，那里似乎有一点不甚明显的光泽差异。
“只要轻轻刮掉这一层，就完美了！”
他全神贯注，手腕微微发力。
“呲——啦！”
一声远比预想中要刺耳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在相对安静的车间里骤然响起，像一把小锉刀猛地划过众人的耳膜。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王小东自己也僵住了，刮刀还停留在工件表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蜗杆上那道清晰、扎眼的划痕！
不是预想中的平滑去除，而是一道深可见骨的沟壑，从螺纹口狰狞地延伸进去一小段，彻底破坏了螺纹的连续性和精度。
废了！
这个念头如同晴天霹雳，砸在王小东的脑袋里。
他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握着刮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我……”王小东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傻柱在人群外看得真切，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小子果然出幺蛾子了！”
刘主任脸色铁青，快步走过来，拿起报废的蜗杆，只看了一眼，胸膛便剧烈起伏起来。“王小东！这是怎么回事！”
王小东浑身一抖，几乎要哭出来，他慌乱地看向易中海，眼神里充满了求救。
易中海眉头紧锁，恰到好处地表现出痛心和疑惑，他缓步上前，声音带着一丝沉痛：“小东，你太不小心了！这么精密的部件，怎么能出手这么重？”
王小东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辩解：“不……不是我！是一大爷……不，是李师傅！是李师傅他……他给我的零件，这里本来就不对！我只是想把它修正一下！”
他猛地指向李明，声音尖利：“对！是他！他加工的时候就有问题！千分尺量出来就不对！我只是想补救，谁知道……”
他努力回忆着易中海教他的话，试图把责任推出去。
“千分尺显示，他的加工尺寸偏大了！我……我以为轻轻刮一下就行……”王小东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周围工友们怀疑和鄙夷的目光。
李明始终站在一旁，双手抱胸，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又或者，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之中。
易中海轻轻咳嗽一声，看向刘主任，语气沉重：“刘主任，看来……问题可能比我们想的要复杂。李明是主操作手，王小东只是辅助。如果零件本身在交接前就存在隐患……”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暗示的意味己经非常明显：责任主体在李明。
他心里却是一阵冷笑，王小东这小子虽然慌不择路，但总算把矛头指向了李明，没有蠢到家。只要坐实李明加工失误，那自己后续的计划就都能顺利展开。
刘主任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看看李明，又看看面如死灰的王小东，以及“痛心疾首”的易中海，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个八级工考核，竟然出了这种重大生产事故！
“李明！”刘主任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小东说的，可是实情？”
李明终于放下手臂，他缓缓走到报废的蜗杆前，拿起它，对着光线转了转。
那道致命的划痕，在冰冷的金属表面上，显得格外刺目。
他没有立刻回答刘主任，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王小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