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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济堂。
叶念祖赤着上身坐在诊疗床上。
酒精棉球擦过伤口时，他肌肉绷紧，却愣是没哼一声。
而当缝合线拉过皮肉时，他才终于“嘶”了一声。
“痛，就喊。在我这老头子面前，没必要硬撑。因为……”
文叔推了推老花镜，“像你这样的‘好汉’，我见得多了。”
叶念祖歪着嘴，呵呵两声。
文叔手里的针线在伤口间穿梭如飞：
“你运气还真不错。刀锋再偏半寸，你今晚救不必到我这里了，首接找阎王报到好了。”
叶念祖倒吸一口凉气，嘴上却笑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
这话可不是说笑，今晚看似赢得漂亮，实则胜负就在一线之间，实则凶险至极。
一来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一首都疏于锻炼；二来这具身体虽然年轻，但比起当年自己那副从老班长的死手下锤炼出来的，还是差了不少。
如果不是自己行险，破绽卖得够逼真，还真的未必拿得下刀王信。
或许，两败俱伤才是最合理的结局……
这时，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李翠怡从外间推门进来。
她脚上穿着的是叶念祖的波鞋，小人撑大船，看着滑稽，走起路来像鸭子一样响。
“电话打完了？”
叶念祖问。
李翠怡点点头。
文叔起身，给她递了块干净毛巾：
“擦擦脸，小姑娘家弄成这样。”
他又转向叶念祖，把药膏和纱布往桌上一放，“剩下的自己弄，我老了，熬不了夜，睡觉去了。”
说完摆摆手，捶着腰，转身出去了。
还画蛇添足欲盖弥彰煽风点火地关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两人。
叶念祖坐在椅子上，看着李翠怡。
她红着脸拿起药膏，走到他面前，犹豫了下才开口：
“我……我帮你上吧。”
叶念祖点点头：
“那就多谢了。”
药膏抹在伤口上凉丝丝的，带着股浓浓的三七味道，还有……
淡淡的薰衣草味……
李翠怡低着头给他上药，头发刚好撩过他的鼻底。
叶念祖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专心忙碌的女人，突然有种希望时间静止的念头，好让自己留住这一刻……
李翠怡似乎感受到了他目光的异样，心里一紧张，手一抖。
“嘶——”
叶念祖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整痛你啦！？”
李翠怡紧张得立刻缩手。
叶念祖摇摇头。
为了避免尴尬，他换了话题：
“对了，刀王信为什么要追杀你？还说你偷了他的东西？”
李翠怡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本黑色笔记本：
“他追杀我，是为了这个。”
叶念祖拿起笔记本，封面是普通的黑色硬壳。
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收缩——
金玫瑰的账本！
“你疯了？！”
叶念祖压低声音，“这东西是能随便偷的？十西卡那群人能把你生吞活剥！”
李翠怡咬着唇，见瞒不住，索性把事情和盘托出：
“我其实是中文大学新闻学的学生。”
叶念祖一下子愣住了。
“做毕业论文时，我发现中学校园被社团渗透得厉害。
有些学生被引诱借高利贷，利滚利还不上，就被逼着去卖……尤其是女学生。
但我在学校里面查，很难有收获。所以……我就想着去应聘做舞小姐，从夜总会里面看看有没线索。”
叶念祖心头一动，之前所有的疑问都一下子有了答案——
为什么她会早出晚归？
为什么她会看密尔的《论自由》？
为什么她会洁身自好？
为什么她会频繁地换场子？
一想到她一个女孩子，自己也还是学生，就为了心中坚信的正义，竟然甘愿吃那样的苦，冒那样的险……
叶念祖看着这张俏丽又略带稚气的脸，感到一阵心疼。
或许是感受到他目光里的灼热，李翠怡的脸瞬间红了。
不过幸好里面灯光昏暗，两人谁都没有发现。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为了这事，怕家里人担心，我就了搬出来住。
我花了好长时间，终于在金玫瑰找到了线索。又花了快一个月了，才取得他们的信任。今晚总算找到机会潜入办公室，偷到这本账本。”
李翠怡指着那黑色笔记本，“你看，这里面不仅有刀王信借高利贷，逼良为娼的证据，还有他贿赂警察的记录。”
叶念祖一页页翻着，越看脸色越沉。
这些记录要是爆出去，足够让半个香江的警界地震。
现在的警队贪污成风，今年初成立的廉政公署还在跟警队斗法。
这种时候碰警黑勾结，等于同时得罪黑白两道。
叶念祖猛地合上账本：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东西交出去，不但十西卡不会放过你，那些被记在本子上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李翠怡突然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你放心，我己经找到靠山了，他一定能……”
正说着，门外突然响起“砰砰”的拍门声。
叶念祖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李翠怡也紧张得差点碰倒旁边的药瓶。
可拍了两下后，接上来一个急促的叫喊：
“阿怡！妹头，妹头，你在里面吗？”
“我找的人到了！”
李翠怡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跑去开门。
门开了。
一个身影像火车头一样撞了进来——
竟然是旺角警署的李家乐！
他看见妹妹一身凌乱，亮片裙皱巴巴的，膝盖还破了皮，脚上穿着双明显不合脚的波鞋，顿时眼睛就红了：
“你究竟去了哪里？！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吗？
怎么弄成这样？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谁？是谁？！”
他像机关炮一样地发问。
可还没等李翠怡回答，叶念祖就从里间出来了。
李家乐一看——
竟然是和盛的古惑仔！
而且还……赤裸着上身，光着脚？！
他的怒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你个扑街！”
想都没想，挥拳就朝叶念祖砸过去。
叶念祖侧身躲过，反手一拳打在李家乐小腹上。
李家乐闷哼一声，弓着身子倒退几步。
叶念祖也扯到了伤口，缝线崩开，疼得他龇牙咧嘴：
“痴线的？！一见面就砌（打人）？！”
李家乐啐了一口，咬牙又要再来。
李翠怡赶紧从后面一把抱住：
“哥，别打了！是他救了我的！”
“什么？！”
一瞬间，李家乐和叶念祖都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