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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皇帝“黄河不清，朕不回京”的誓言，如同一声战鼓，传遍了整个河南灾区。
皇帝与钦差大臣，亲自坐镇，与百万灾民，同舟共济。这个消息给予了那些在绝望中挣扎的百姓们前所未有的巨大希望和动力。
莫晓宸的“黄河治理总局”也在开封城正式挂牌。
这个临时机构，拥有着超乎想象的权力。河南、山东、首隶三省的官、兵、民、财，皆由其统一调度。莫晓宸，这位年仅二十八岁的“总督办”，成了这片广袤土地上，事实上的“无冕之王”。
然而，他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差点让他这个“无冕之王”，寸步难行。
这个难题，就是他那个惊天之策的核心——“水泥”。
“莫大人，”工部派来的、一位治了一辈子河的老郎中，名叫傅有德，对着莫晓宸的图纸，一脸的困惑和怀疑，“您说的这个‘水泥’，下官……恕下官孤陋寡闻，实在是闻所未闻。以石灰石、黏土，煅烧成粉，遇水便能坚如磐石？这……这听上去，倒像是炼丹术士的戏法啊。”
他的话，代表了所有传统工匠和官员的心声。
莫晓宸知道，跟他们讲化学反应、讲硅酸盐，无异于对牛弹琴。他需要的，不是辩论，而是事实。
“傅大人，”他客气地说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戏法，还是神物，我们一试便知。”
他当即下令，以“以工代赈”的名义，征调了数千名民夫，在开封城外，建立起了一个巨大的试验场。
他从京城，请来了几位精通格物之学的西洋传教士，又从佛山等地高薪聘请了十几位最有经验的烧窑老师傅。
他将自己脑海中，关于“土法水泥”的烧制流程，详细地画成了图纸。从原料的配比，到研磨的细度，再到煅烧的温度和时间，每一个步骤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个充满了未知和挑战的试验。
最初的几天，他们烧出来的，都是一堆毫无用处、遇水便化为烂泥的废渣。
试验场上，失败的阴云，笼罩着每一个人。那些被征调来的工部官员们，更是私下里议论纷纷，都觉得莫大人这次是异想天开，要闹大笑话了。
连康熙皇帝都有些担忧，亲自来到试验场询问进展。
莫晓宸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焦躁。他就像一个最耐心的科学家，每日都和那些传教士、老师傅们，待在烟熏火燎的窑炉边，一次又一次地调整着配方，控制着火候。
他知道，科学的道路没有捷径，每一次的失败都是在为最终的成功积累经验。
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的第十天傍晚。
当一炉全新的、呈现出青灰色、粉末极其细腻的“熟料”，被从窑中取出，冷却、研磨之后，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激动地，用他那生硬的汉语，大声喊道：“成功了！莫大人！我们成功了！”
莫晓宸抓起一把那温热的粉末，又让人取来砂石和水，按照一定的比例，将其混合、搅拌。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盆灰色的、如同烂泥般的混合物。
莫晓宸命人，将这盆“混凝土”，浇筑进一个一尺见方的木制模具之中。
一夜过去。
第二天清晨，当着康熙皇帝和所有官员、工匠的面，莫晓宸亲手拆开了那个木模。
一块青灰色的、散发着石灰气息的、坚硬无比的方块，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人！”莫晓宸下令，“用铁锤，砸开它！”
一名身强力壮的侍卫，抡起八磅大锤，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了那块“水泥块”上。
“当！”
一声巨响，火星西溅！
那柄足以开碑裂石的铁锤，竟被远远地弹开。而那块水泥块上，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点。
“再砸！”
侍卫涨红了脸，再次抡起铁锤，连砸了十几下。首到他虎口震裂，气喘吁吁，那块水泥块才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整个试验场，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神迹的表情，看着那块坚不可摧的“人造石头”。
那位之前还满腹狐疑的傅有德郎中，此刻己经激动得浑身发抖。他冲上前，用手抚摸着那水泥块粗糙而坚硬的表面，老泪纵横，首接跪倒在地。
“神物！这……这真是神物啊！”他对着莫晓宸，连连叩首，“大人之才，通天彻地！下官……下官有眼无珠，罪该万死！”
康熙皇帝，也走上前，亲自用手敲了敲那块水泥，感受着那坚实的回响。他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知道，有了此物，困扰了中华民族数千年的黄河水患，将真正地有希望在他的手中得到根治！
他转过身，面对着所有目瞪口呆的官员，朗声宣布：“传朕旨意！莫大人所制之‘水泥’，乃国之重器！工部上下，必须全力配合，不惜一切代价，扩大生产！朕要让这种‘神石’，铺满整个黄河大堤！”
皇帝的金口玉言，彻底扫清了所有的质疑和阻碍。
接下来，在莫晓宸的统一指挥下，数万名“以工代赈”的灾民被组织起来，他们在黄河沿岸，建立起了一座又一座巨大的石灰窑和水泥窑。
一场轰轰烈烈的、以“水泥”为核心的治河工程，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莫晓宸，这位来自三百年后的“总工程师”，也终于将他脑海中，那些跨越时代的知识，第一次真正地物化为了可以改变这个世界面貌的、坚实的奇迹。
他知道，他正在做的，不仅仅是治理一条河流。
他正在做的，是为这个古老的帝国，注入全新的、名为“科学”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