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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聚焦在了正娉娉婷婷走上台的苏小语身上。
裴砚辞的目光，更是如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了那道身影。
只见她拾级而上，身姿轻盈，那淡青色的襦裙随着她的动作漾开浅浅的涟漪，裙摆上的游鱼仿佛活了过来。
当她立于舞台中央时，众人只觉眼前一亮——
只见舞台上方，几面磨得锃亮的铜镜，不知何时调整了角度，竟将数十支宫灯烛火的光芒奇妙地汇聚一处，凝成一束柔和却明亮的光柱，不偏不倚，正好将她笼罩其中。
光晕之下的她，愈发显得清丽动人。
“这……便是苏姑娘说的‘聚光术’？”有人低声惊叹。
简单，却凝聚了难以言喻的巧思，瞬间便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苏小语脸上薄施粉黛，本就清丽的容颜在光下更显莹润。尤其那双眸子，亮得惊人，盈盈浅笑间，仿佛将漫天星子都揉碎了盛在其中，璀璨夺目。
裴砚辞只觉呼吸一滞，心跳蓦地漏了一拍，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
他甚至觉得，这满室生辉，皆因她一人而己。
这念头一起，连他自己都觉荒唐，却又挥之不去。
苏小语目光掠过满堂宾客，樱唇轻启，声音清越如玉珠落盘：
“诸位贵客，小女子苏小语，这厢有礼了。感谢各位今日拨冗前来，捧场小店开业。”
“今日，小语这就为大家带来一个关于东海龙宫与凡尘俗世的故事。”
“话说那东海深处，万里碧波之下，有水晶宫阙，以珠贝为墙，玛瑙作瓦，珊瑚作树，夜明珠点缀其间，亮如白昼。龙王三公主瑶光，便是在这般仙境中无忧无虑地长大。只是，她自幼便听闻宫中老蚌谈及人间百态，春花秋月，悲欢离合，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向往……”
这开篇的楔子，便如一幅瑰丽的画卷，在众人眼前徐徐展开。
“这一日，瑶光公主终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瞒着父王母后，化作一名寻常渔家女的模样，悄悄潜上了岸。她给自己取了个凡名，唤作阿瑶。”苏小语声音一转，带上了几分少女的轻快与期待。
“人间景致，果然与龙宫大不相同，车水马龙，叫卖声声，小摊上的糖人儿，货郎担上的花样子，无一不新奇。阿瑶看得眼花缭乱，脚步也轻快。却在一处僻静山林，看到了一只通体雪白、额生浅浅独角的小兽，似是被山中猎户的捕兽夹伤了腿，正蜷在草丛中发出细弱的呜咽。”
“阿瑶乃水中仙灵，天性良善，见此情景，心生不忍，正欲上前施法相救，却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赶紧躲了起来。”
堂下听众的心都提了起来。
“来者是个年轻画师，布衣荆钗，眉目清秀，背着简陋的画架，怀中还抱着几卷画轴。正是这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陆文远。”
“他见那小兽可怜，放下画架，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兽夹，又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伤药，细细为它敷上，动作轻柔。阿瑶隐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这个凡人男子，平添了几分好感。”
苏小语娓娓道来：“阿瑶心思一转，便大大方方走了出来，借口寻亲迷路，与陆文远攀谈起来。陆文远为人正首，见阿瑶孤身一人，便允她同行。”
“他是个画师，一手丹青颇有灵气，只是性子略显木讷，不善言辞。阿瑶却觉得他这份纯真质朴，在处处讲究规矩礼法的龙宫中是从未见过的。”
“她会问些在陆文远听来匪夷所思的问题，譬如：【为何人吃饭要用那两根细细的小木棍，夹来夹去，甚是麻烦？我们龙宫宴饮，佳肴都是用法术送到嘴边的。】又或者指着天上的纸鸢说：【你们做的这会飞的鸟儿，倒是比我宫中的鹦鹉有趣些，只是为何总要牵着线，不能让它自在些？】”
苏小语模仿着阿瑶天真烂漫的语气，又学着陆文远被问得一愣一愣，憨厚地挠着头，不知如何作答的窘迫模样，引得堂下发出阵阵笑声。
“陆文远虽不解其意，却总是耐心作答，有时被她问得哭笑不得，有时又为她那天真所触动。”
“譬如有一日，陆文远对着一幅刚完成的山水画稿凝眉苦思，总觉意境差了些什么。阿瑶凑过来看了看，随口道：【这山有了风骨，水却少了些灵动，不如添几尾小鱼，让这静水也活起来？或者在远山之巅，添几笔流云，岂不更显空濛？】”
“陆文远闻言一怔，茅塞顿开，对这位来历不明的‘阿瑶姑娘’更是刮目相看。”
堂下众人早己屏息凝神，从最初对新故事题材的好奇，到渐渐被这奇幻的设定与男女主人公之间纯真的情感所吸引。
苏小语语调时而轻快，描绘阿瑶初到人间的欣喜与懵懂；时而温柔，述说两人相处的点滴温馨与不自觉的靠近。
一些心思细腻的妇人，听到阿瑶对凡俗生活的小小困惑与陆文远不经意的温柔体贴，眼眶己微微泛红，悄悄拿出帕子拭着眼角。
连那些原本抱着挑刺心态来的同行，此时也不由自主地被故事吸引，神情专注。
裴砚辞站在人群后方，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苏小语。
今日的她，确实格外不同，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仿佛盛着星辰大海，说起话来神采飞扬，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的心跳莫名加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胸腔里翻滚，让他有些无措，又有些……隐秘的期待。
春桃带着几个新招募、训练了几日的伙计，在人群中穿梭，轻巧地为客人添上茶水、送上新出炉的精致点心。
她目光时不时投向台上的苏小语，脸上是与有荣焉的自豪。
当有客人不慎碰倒茶杯，她也能迅速上前，低声安抚并麻利收拾干净，丝毫不影响堂上的说书氛围，己显露出苏小语悉心调教后的干练与沉稳。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瑶与陆文远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日渐深厚。陆文远虽木讷，却也并非全然不开窍，他甚至鼓起勇气，笨拙地向阿瑶提及将来之事，言语间是对两人未来的期盼。阿瑶听着，心中甜蜜满溢，却也有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慌乱与忧愁。”
“就在此时，镇上一个平日里最爱东家长西家短的刘婆子，无意中去溪边取水，远远撞见阿瑶正在浣洗衣物。只见阿瑶素手轻扬，那溪水竟似有灵性一般，随着她的意愿翻腾卷动，将竹篮中的衣物涤荡得干干净净，比旁人费力搓洗还要洁净数倍。”
“那刘婆子哪里见过这等景象，吓得张大了嘴，手中的水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心中疑窦丛生，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这阿瑶姑娘，莫不是……什么妖精变的吧？”
苏小语说到此处，声音陡然一顿，手中醒木“啪”地往桌上一拍，掷地有声。
“这龙女凡心，能否修成正果？陆文远可知晓阿瑶的真实身份？那多事的婆子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这人与仙的情缘，又将何去何从？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啊——”满堂听众仿佛从一场旖旎的梦境中被硬生生拽了出来，随即便议论纷纷。
“哎呀！小语姑娘，怎么又是在这最要紧的地方停了！”一个急性子的书生忍不住喊道。“可不是嘛！”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那陆书生瞧着老实，可千万别是个糊涂人，辜负了瑶光姑娘一片深情啊！”一位妇人更是投入，满脸担忧。
“苏丫头，你这也太会吊人胃口了！”相熟的茶客抱怨道。
“就不能再说一段？就一小段？”
“我给你加钱！加双倍！”一个财大气粗的商人嚷嚷。
苏小语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各位客官别急，好故事得慢慢品味。明日同一时辰，咱们不见不散！“
虽然被吊了胃口，但大家都意犹未尽，纷纷讨论起来。
“这故事新鲜啊，从来没听过龙女和凡人的爱情故事。”
“是啊，一般都是什么才子佳人，这回换个花样，挺有意思。”
柳三变请来的几个学士互视了几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赏。
“此女所言故事，情节跌宕，引人入胜，确有过人之处。”
“立意新奇，言语灵动，非寻常说书人可比。”
大唐风华旗舰店开业首日，便凭着这《龙女凡心》一炮而红，口碑如插了翅膀一般，迅速在长安城中发酵开来。
苏小语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叮！“大唐风华旗舰店”成功开业！主线任务“名扬长安第一步”开启！全新原创IP《龙女凡心》初步引爆成功！声望大幅提升！获得“情感共鸣”光环（初级）：讲述爱情故事时，更容易触动听众内心，引发强烈共情。《龙女凡心》故事IP潜力巨大，请宿主悉心经营！】
苏小语暗喜，看来这个开头很成功啊。
人群渐渐散去，但很多人都表示明天还会再来。
临走时，大家都买了些茶叶、点心，还有那些精美的小玩意儿。
春桃兴奋得小脸通红："师父！今天赚了好多银子！"
苏小语摸摸她的头："这只是开始呢。"
角落里，深深地看了一眼台上正含笑与春桃说话的苏小语，那笑容明媚得晃眼，让他心头又是一阵莫名的发紧。
他默不作声地转身，准备离开。
“裴兄，这就要走了？”
柳三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摇着扇子，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裴砚辞脚步一顿，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怎么？有事儿？”
“来都来了，不跟我们小语姑娘说两句啊？”柳三变狡黠道，“裴兄你，真是难得啊！日理万机的大理寺少卿大人，居然有空到我们这小小的说书坊来了？”
裴砚辞面不改色，声音冷淡如常：“公务巡查。”
“哦？公务啊……”柳三变拖长了声调，眼中笑意更深，“那不知裴少卿巡查下来，觉得今日这故事，如何？”
“尚可。”
“是吧！我就说，小语姑娘出手，必是精品！”柳三变又笑。
“但若裴兄时不时来巡查一番，小语姑娘说不定更有灵感，这故事啊，也能说得更好。你可要常来哦~”
说完，他拍了拍裴砚辞的肩膀，摇着扇子走了，留下裴砚辞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变幻莫测，从铁青到泛红，最终定格在一片复杂难辨之中。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根，喉结不自在地滚动了一下，竟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