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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内，死寂无声。
千百支巨烛的火光，将每一根盘龙金柱都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太后，就站在那片光影的中央。
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在秦苍那如同实质的杀气笼罩中，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竟缓缓浮现出一抹决绝而疯狂的笑容。
那笑容，让所有人心中猛地一凛。
她没有为纵火之事辩解分毫。
反而，她幽幽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入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你们在此争论对错，可曾想过……”
“这龙椅之上的对错，又有谁能说得清？”
此话一出，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水。
满朝文武，瞬间哗然！
疯了！
太后这是要动摇国本！
顾知意被父亲抱在怀里，小小的身子猛地一僵，内心的警报声己经拉到了最高分贝！
【不好！这老妖婆彻底疯了！】
【她不打算自救，她这是要掀桌子，要玩玉石俱焚！】
【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皇帝是假货的秘密！她要让整个大萧王朝的根基都彻底崩塌，拖着我们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听到这道心声，顾凛川的瞳孔骤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
他绝不能，让这个疯女人主导接下来的话语！
就在太后深吸一口气，即将吐出那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之前——
顾凛川猛然踏前一步！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那块星盘，声音悲愤如雷，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议论与猜疑！
“陛下！”
“太后之所以要将臣一家赶尽杀绝，并非为了权势争斗！”
“而是为了掩盖一个她亲手犯下的，长达二十年的滔天罪行！”
他没有提换太子。
他巧妙地，将矛头指向了另一个足以让在场所有人感同身受的方向！
“这个罪行，就记录在这星盘的夹层之中！”
“这，就是《清障录》！”
他目光如电，转向身侧的次子，“修文，念！”
顾修文会意，从兄长手中接过星盘，清越而冰冷的声音，开始在殿中回荡。
“《清障录》，开元三年，威远侯岳家，满门一百三十一口，因‘察觉龙脉异动’，清之。”
“开元五年，文渊阁大学士林如海，因‘私查先帝起居注’，携家眷七人，溺死于归乡途中，清之。”
“开元七年，户部尚书张廷玉，因‘质疑军资去向’，全家……清之。”
每一个名字，都是曾经响彻朝堂的功勋世家。
每一个罪名，都荒诞得令人不寒而栗。
殿内，彻底炸开了锅。
被念到名字的，有当朝兵部尚书的恩师，有禁军统领的姻亲，有无数文官敬仰的前辈！
一瞬间，怀疑、惊恐、愤怒的目光，如同潮水，从西面八方汇集到太后那张孤立无援的脸上。
顾凛川，用最狠辣精准的一刀，成功地将“顾家与太后的私怨”，瞬间升级成了“太后与整个大萧勋贵阶层的血海深仇”！
太后被这突如其来的致命反击，打得措手不及。
她维持不住那份疯狂的从容，厉声斥责：“一派胡言！全是伪造的罪证！”
顾凛川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是否伪造，星盘之上用秘药写就的墨迹，一验便知！”
眼见大势己去，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
太后眼中的理智，终于被那无尽的怨毒彻底吞噬。
她猛地转过头，不再看任何人。
那双怨毒如厉鬼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钉在了秦苍的身上。
她忽然发出了夜枭一般尖利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太和殿的穹顶之下。
“哈哈……哈哈哈哈……”
“秦苍！你急着为你的岳家报仇，为你那枉死的岳父伸冤……”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淬着毒挤出来。
“可你，曾想过没有？”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本宫的《清障录》上？”
钩子，被她狠狠抛出。
如同一根最恶毒的针，首首刺向这个刚刚结成的、看似牢不可破的联盟，最关键的那一环。
在秦苍骤然收紧的目光中，太后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因为他们发现了你的秘密……”
“一个关于你，究竟是谁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