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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一个亮着暖黄灯光的小饭馆前。店面不大，但窗明几净，透着一股家常的温馨。白鹿轻车熟路地领他进去。
“白老师来啦！” 柜台后一个瘦削却精神的中年妇女热情地招呼，笑容和蔼，“这位是？”
“王婶，这是我朋友秦宇，今天……家里有点事，我带他出来散散心。” 白鹿简单介绍，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维护，“麻烦您随便做点热乎的。”
“好嘞！你们先坐！” 王婶利落地应声，转身进了后厨。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卡座坐下。白鹿看着秦宇依旧苍白的脸和失焦的眼神，忧心忡忡：“秦宇，你……感觉怎么样？事情己经发生了，别太折磨自己，警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秦宇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嗯……我知道。就是……脑子有点乱，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桌面边缘。
“学校那边主任跟我说了，工程的事不急，给你放几天假，好好缓缓。” 白鹿温声劝慰，“要是觉得闷，或者……需要人说说话，随时找我。”
“谢谢你，白老师，” 秦宇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感激中带着一丝困惑，“今天……真是给你添太多麻烦了。” 他实在不明白，这位像画里走出来的姑娘，为何对他这个泥腿子如此上心。
“这有什么麻烦的，” 白鹿下意识地回应，话说到一半却猛地顿住，“昨天你还帮我……” 她及时刹住车，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和歉意——昨天他帮她解围摆脱的是他师傅，而今天，那人己经不在了。
秦宇立刻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和那份歉意。“没事，” 他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声音却有些发涩，“都是朋友，互相照应应该的。” 他努力想打破这微妙的尴尬。
这时，王婶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过来了。简单的家常小炒，饭菜的香气和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奇异地抚慰着冰冷的神经。
秦宇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这温暖的气息吸进肺腑深处，强行打起精神：“饿死了！白老师，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拿起筷子，努力让自己精神起来。
白鹿见他终于愿意吃东西，眼底的担忧才散去一些，唇角微微上扬：“快吃吧。”
饭菜下肚，身体有了暖意，紧绷的神经也似乎稍稍松弛。两人边吃边聊，话题渐渐从沉重转向日常。
“主任……真的才三十岁？” 白鹿夹起一片番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千真万确！” 秦宇用力点头，想起保安张叔的话，忍不住带了点调侃，“张叔亲口说的！那‘地中海’……咳，我是说那发型，太有欺骗性了！第一次见，我还以为他是退休返聘的老教授呢！” 他努力模仿着张叔的语气，一本正经。
“噗——！” 白鹿被他夸张的表情和“地中海”这个词逗得一下笑出声，连忙用手背掩住嘴，肩膀微微耸动，“六十……也太离谱了！不过……” 她自己也想起趣事，脸颊飞起淡淡的红晕，“我第一次去报道，也闹了笑话。看他那派头，以为是校长，结果一开口‘校长好’，旁边真正的校长脸都绿了！”
“哈哈哈哈哈！” 秦宇想象着那个画面，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那后来呢？真校长没给他穿小鞋？”
“谁知道呢……” 白鹿也笑弯了眼，两人之间的空气终于不再沉重，弥漫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轻松，食物的香气和低低的笑语，暂时驱散了白日里浓重的阴霾。
饭馆门“哐当”一声被推开，门楣上的铜铃急促地晃荡起来。三个明显带着酒气的男人闯了进来，衣着流里流气，一看就是常在街头混迹的闲散人员。他们压着嗓子，嘴里不干不净地嘀咕着什么。
“孙哥，要不是你拦着，今晚我高低得把那个小妞带走！”三人里那个尖嘴猴腮、留着长发的青年一脸不甘。
边上染着黄毛的同伴嗤笑一声：“得了吧猴子！孙哥不拦你，你丫今晚就得栽！悦兰坊那是刘柏财罩的场子，咱老大都未必想惹这麻烦，你在那儿闹事，谁保得住你？”语气里带着后怕。
“听见没猴子？”走在前面、身材略显魁梧的孙哥脚步有点飘，但还是摆出老大的架子训斥，“平时多跟黄毛学着点，机灵着！别他妈傻了吧唧到处惹事，哪天捅了马蜂窝，老子也兜不住！”他打了个酒嗝，声音含糊却带着狠劲，“锡城这地界儿，水深！出来玩，先得摸清哪块地是谁家的！你刚进城，夹紧尾巴做人！”
“哎~知道啦孙哥！”猴子缩了缩脖子，眼珠子却贼溜溜地乱转，“就是觉得……还不如咱村里自在呢，想干啥干啥，谁敢惹咱？不过……”他舔了舔嘴唇，脸上浮起不怀好意的笑，“城里的妞是真水灵，那皮肤，啧啧！”
孙哥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猴子后脑勺上：“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急个屁！明儿带你去开开眼，夜店那些玩意儿算个球？”三人骂咧咧地在邻桌坐下。黄毛头也不抬地拍桌子嚷道：“老板！整点热乎的带汤的！麻溜点！”
柜台后的王婶脸色一白，连忙应声，逃也似的钻进了后厨，显然不想招惹这群瘟神。
“白老师，”秦宇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说实话，进城这么久，你是头一个……对我们这种干苦力的正眼瞧，还这么热心帮忙的人。以前跟着师傅跑活，谁不是躲着走……”他叹了口气，师傅的死和前路渺茫的情绪再次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点小事。”白鹿轻声安慰，脸上依旧是那抹淡淡的、让人心安的微笑。
“老师？！”邻桌的猴子正巧歪头看过来，白鹿那温婉的笑容瞬间撞进他眼里。他整个人都呆住了，首勾勾地盯着，口水都快流下来。“我靠……这、这才是真仙女儿啊！夜店那些算个屁！”他魂儿都飞了，傻愣愣地捅了捅黄毛，“黄毛黄毛！快看！这……这地儿不是谁的场子吧？”
黄毛正灌着凉水醒酒，不耐烦地抬头：“扯啥犊子？哪个大哥开这种破馆子？白给老子都……”话没说完，他的视线也黏在了白鹿身上，后半句首接卡在喉咙里，眼珠子瞪得溜圆。
“老板！再来两打冰啤！刚才那洋马尿喝得老子脑仁疼！”孙哥拍着桌子嚷嚷，一扭头，顺着黄毛和猴子呆滞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只一眼，他也倒吸一口凉气，酒都醒了几分。
“孙、孙哥！”猴子回过神，脸上堆起谄媚又猥琐的笑，“刚才悦兰坊的事儿我听您的了！这个……这个总不会也有什么说道吧？”他朝白鹿努努嘴，意图再明显不过。
孙哥被白鹿的容貌晃得心痒难耐，加上在悦兰坊憋了一肚子窝囊气，酒精和色心一上头，顿时豪气干云：“呵！放心，哥给你撑场子！拿下她，哥也得跟着沾沾光！”他咧开嘴，露出同样不怀好意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