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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寻葵低头盯着手腕上那条有些明显的双股红线。
青蘅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师姐有说这个药……有什么后果吗？”
时寻葵迟疑了一下，努力回忆白蔹当时说的语气和用词。
“她说，”时寻葵顿了顿，“若是心意相通，则会有双股红线缠绕……”
她回想起白蔹那副“我很懂人类情感”的语气，“……然后会比较……想亲人？”
说着，她的耳根又悄悄红了一圈。
“心意不相通的话，就是单线。几天后就会消失了。”
青蘅挑眉，重复了一遍她的用词：“只是亲人？”
时寻葵很认真地点头，态度坚决：“真的只是……亲人。”
她脑中迅速闪过蔺暮前几次“求抱抱”的场面，再到他那句“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那确实，是想亲人的程度了，没毛病。
青蘅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终于有了点藏不住的赞叹：
“你那位师姐……果然是个天才。”
“这药比原来的南疆春情蛊温和得多，还多加了线影作为反馈提示，甚至能精细到只显现在心意相通之人身上。”
时寻葵没接话，只是手指轻轻摩挲着红线的起点，心跳莫名有些乱。
但青蘅可没打算放过她，话锋一转，又重新回到刚刚她刻意绕开的那一题：
“所以，与你心意相通的那个人……是谁？”
时寻葵的动作停住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微动，望向手腕那缠绕着的红线，清晰、柔和，又牢牢地绕在一起。
青蘅看着她这反应，忽然轻笑了一声，像是早就知道结果。
“这个蛊，本质上也需要两个人同时服用，才能触发。”
她淡淡道：“那就说明，有另一个人，也吃了你那位‘天才’师姐的药。”
“……是陛下能陪你试药？”
时寻葵急忙摇头：“不是陛下。”
青蘅嘴角噙笑：“我就知道不是。”
她语调一顿，眉梢微挑，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不是陛下吃的？”
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又有点震惊。
她想起来的时候，时寻葵昏倒时殿中还有另一个人……那个拉着她的手、眼神复杂得像压了一整座山的人。
青蘅一字一句地低声开口：
“……不会是蔺小将军吧？”
空气安静了一瞬。
时寻葵睫毛轻颤，眼神躲闪，却什么都没否认。
青蘅看着她，眼尾那点笑意越发意味深长，低低一声轻笑：
“啧，我突然觉得，选择留下来……真是聪明极了的决定。”
时寻葵刚从“她与蔺暮竟然心意相通？”的余震中缓过来，还没来得及细想她这句话的深意，青蘅忽然抬眸，又道：
“对了，时姑娘，上次我跟你说过一个故事。”
她顿了顿，眼神中忽然多了几分耐人寻味，“我应该给你一个答案了。”
“少年之所以会放走红花，是因为，红花没有触及他的底线。”
时寻葵一怔。
青蘅笑意不改：“但如果红花哪天想主动离开，就会触及底线了。”
时寻葵皱眉：“……你这个听起来不就是相互矛盾的吗？”
“哈哈。”青蘅笑出声来，神色却淡得很，像是在说世间真理，“这就对了。人啊，就是矛盾的生物。”
说完，她从身侧的药箱中翻出一个暗紫色的小瓷瓶，捏开瓶口，倒出一枚细小药丸，递到时寻葵面前。
“吃了。”
时寻葵下意识往后缩了一寸：“这是什么？”
“吃了就知道了。”青蘅淡淡道，“反正，对你没坏处。”
时寻葵狐疑地接过来，凑近一闻，没有毒的味道，甚至还有一点淡淡的辛甘药香。
她犹豫两息，仰头将其吞下。
还没来得及问那药效是什么，青蘅便将一记重磅消息轻飘飘地抛出：
“陛下，己经知道你中的是南疆的春情蛊了。”
“……什么？”时寻葵几乎是本能地坐首身，“可我中的不是春情蛊！”
青蘅慢悠悠地收起药瓶，语调如故：
“改良版罢了。原理没变，蛊源没换。”
“只能说你运气不好。”青蘅叹气，“偏偏撞上了陛下为数不多知道的南疆毒物之一。”
时寻葵脑子“嗡”的一声，嘴里喃喃：“陛下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青蘅意味深长地挑眉：
“先帝还在的时候，妍妃从南疆带来此蛊。后来……她和先帝吃了一次。”
“大战七日，连早朝都没去。宫中上下传得沸沸扬扬，陛下那时候虽小，也记得。”
时寻葵：“……”
突然不想活了。
青蘅悠哉地补刀：“你说，陛下听到宫中的众太医对你诊断后，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时寻葵根本不敢想象到陛下在听到她中的是南疆蛊后的反应。
“……不行，我得去解释。”时寻葵蹦起来就想下床。
青蘅一把摁住她：“你解释什么？说你只是帮人试药，不小心吃了春情蛊改良版，还碰巧和蔺暮心意相通？”
时寻葵：“……”
青蘅：“……你说完他更想杀人了。”
时寻葵哑口无言，抱着被子沉默三秒，忽然抬头认真地说：
“可是……陛下从来没说过，他不许我喜欢别人。”
青蘅挑眉，“他说不说重要吗？”
她歪着头，笑得意味不明，“你因为自己而拒绝他，他可以归咎于你志在医道、志在战场。
但你要是被另一个男人的红线缠上，
那可不是心无旁骛，而是另有所属了。”
“这可是刺痛帝王自尊的事。”
时寻葵听得心跳加快，脸也越来越红，心口像被压了一块火炭，越烧越旺，连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
她捏着被角，声音都有些发抖：“……我现在……是不是有点热。”
青蘅瞥她一眼，眉头轻挑：“药发了。”
她向前倾身，指尖轻轻点了点她发红的脸，语气陡然沉了下来：
“而且，现在最重点的是，众太医都不知道你中的是改良版，我们最起码八个人下的断定都是春情蛊。”
她眯了眯眼，“要是陛下知道是我们诊断失误，那我们会怎么办？”
“为了我太医院的老朋友们着想，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时寻葵胸口微微起伏，她感觉身体深处涌上一股异样的燥热，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青蘅看着她逐渐泛红的耳尖和微微急促的呼吸，眼底闪过一丝歉意，但很快又被兴致盎然的笑意取代。
“而且啊……你也不想让陛下当面问你和蔺暮的事，对吧？”
时寻葵：“……”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腹黑医女的温柔陷阱”。
她咬牙切齿盯着青蘅的背影，只能抱紧被子，艰难吐出一句：
“你也太坏了……”
青蘅头也不回，挥了挥手：“多读点兵书和陛下好好学，下次别被人心打得这么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