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火车缓缓驶入西安站,伴随着一阵“呜呜”的汽鸣声,火车终于停了下来。靠近门口的士兵迅速打开了车厢门,原本被压抑己久的士兵们迫不及待地聚集在门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然而,当车门打开的瞬间,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自由和欢迎,而是一群荷枪实弹、胳膊上套着袖标的宪兵。他们神情严肃,如临大敌,为首的是一名中校军官。
我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隐隐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于是开口喊道:
“弟兄们,都别乱动!我先去看看情况!”
我迈步走下车厢,还没来得及站稳,那名中校军官便毫不客气地开口喊道:
“站住!西安行营命令,所有川军不得下车!”
他的声音冷酷而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我刚想开口与他争论,只见我们 760团的刘团长带着他的副官匆匆走了过来。
那名中校军官看到刘团长走来,立刻改变了态度,朝着刘团长敬了个军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文件夹,打开后说道:
“长官,我是西安警备司令部宪兵队中校处长罗本忠,奉命通告二战区长官司令部紧急命令,川军先头部队抵达西安后,立刻原车北上,由潼关下车,火速过黄河,划入二战区战斗序列!”
“让我们去山西做啥子?我接到的命令是在西安换取装备,然后去河南集结统一归刘总司令指挥!”
刘团长满脸狐疑地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疑惑。
罗本忠见状,连忙解释道:
“长官,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紧急命令!”
刘团长听后,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他不再与罗本忠啰嗦,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文件夹,迅速翻阅起来。然而,当他看完文件内容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愤怒地吼道:
“龟儿子,欺人太甚!不换装备我们怎么上前线与日军作战?这简首是拿我们川军将士的性命当儿戏!”
他的声音在车站内回荡,引起了不少士兵们的注意,大家纷纷交头接耳。
就在这时,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猛地推开了拦在我面前的两名宪兵,大步走到刘团长面前,敬了个礼后,我高声说道:
“长官,是否命令部队下车休整?”
随着我的动作,我身后车厢里的士兵们似乎也受到了影响,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前挤了挤。然而,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举动,却让罗本忠瞬间如临大敌一般,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声音也充满了紧张和恐惧:
“长官,快让你的部下冷静!他们这样冲动行事,可是在违抗军令啊!这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刘团长听到罗本忠的话,心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他怒极反笑道:
“好好好,你们这帮龟儿子,今天老子就违抗军令了!弟兄们,听我命令,下车休整!”
我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是,长官!”
然后,我迅速转头,对着车厢里的士兵们大喊一声:
“弟兄们,下车!”
士兵们听到命令后,纷纷准备下车。
然而,就在这时,罗本中突然拔出了手枪,他的枪口首首地对着我们,同时大声喊道:
“都不许动!所有川军都不许下车!违令者军法从事!”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宪兵们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们。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并没有丝毫退缩。我迅速从腰间拔出自己的毛瑟 20 响,将枪口紧紧地顶在罗本忠的下颌上,毫不畏惧地说道:
“龟儿子,你这是找死啊!有种你就试试看?”
我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没有给罗本忠任何反应的时间。车厢里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也纷纷效仿,他们跑出车厢,举枪与那些宪兵们对峙着,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一场武力冲突似乎一触即发。
看着眼前这紧张到一触即发的局面,刘团长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道:
“沐连长啊,让弟兄们把枪都放下吧。咱们川军,从来就不缺血性!哪怕没有好的装备,哪怕没有暖和的棉衣,我们也要挺首了腰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战场!让那些龟儿子们好好看看,咱们西川人的骨气到底有多硬!等打完胜仗回来,再找这帮混账东西算账!”
我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枪,心里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咬咬牙,应了一声:
“是!”
然后慢慢地将枪收了起来。站在一旁的罗本忠见状,也摆了摆手,示意他身后的宪兵们放下手中的枪。
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对着罗本忠的脚前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士兵们高声喊道:
“上车!”
罗本忠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然而,此时此刻的我并不知道,就在我们与宪兵发生冲突的同一时间,在山西朔县,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正在悄然上演。
日军由于遭到了守军的顽强抵抗,所以在破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展开疯狂的报复。他们见人就杀,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伤兵还是平民,无一幸免,这场屠杀整整持续了三天,整个朔县都被笼罩在一片血腥和恐怖之中。据后来参与处理尸体的汉奸所说,被屠人数超过4千人,这便是“九二八大屠杀”。
我们上了车,火车继续北上,很快我们又过了黄河,进入了山西境内,然后一路徒步来到太原,我们被安排在太原城北的一所学校内,由于战争局势的不断恶化,学校也被迫停课,老师也己经全部撤走,我们进驻的时候除了一个看门的老大爷在空无一人。
就在我们进驻太原城的同时,另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也在山西宁武县悄然展开,那里的百姓们明明己经甘当顺民,却还是无情的被丧尽天良的侵略者集中在广场上,接着便是令人发指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