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是剑拔弩张,此刻却坐在一块儿心平气和地谈起生意。
“小娘子考虑的如何?”
方有钱使出浑身解数,将能说的都说了个遍,面前之人仍是无动于衷,表现的镇定自若,好似有多好的利益摆在面前她都不见得心动。
这就是方有钱揣测人心揣测错了。
应不染并非他们想的那般圣贤,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当然也有七情六欲,对白花花的银子谁能不爱,再者说,她这人就是爱钱。
唯有钱才是生存之本。
有句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不知方老板为何突然找上我这名不经传的小茶馆?”应不染见时机到适宜开口,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把问题抛给对方,这是应不染常用且擅长的谈判手段,完完全全了解清楚对方的目的,抓住其中利害,对症下药,主动权就掌握在自己手上,对方在提出什么要求都处于被动的一方,所以同钱九谈判时,她正是运用了这一手。
显然效果显著。
被问住的人明显噎住,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开口为其解惑:“应小娘子,还记得前些日子突然重振旗鼓的钱记酒楼吗?”
她心说这不是钱大哥的酒楼,莫不是抢着他们的生意?
猜测是这么猜测,下一秒方有钱的话却证实了她心中所想,因而在知晓时并没有多大反应,反倒把方有钱弄得心虚。
“这酒楼像似突然发力般,自说什么独一家的新品发售,不仅仅是我们家,连带这我们桥北那一片好几家酒楼都被抢了生意,但事是这么个事,身为商人肯定得尽力挽回自己的损失,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多方打听终于知晓了这钱记的幕后之人,这才匆匆前来拜访。”
方有钱短短几句话,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同她解释清楚。
听后她也了解其中利害,虽说应不染心里面还是同情方有钱这类人,同情归同情,商道哪有不亏钱只进账的说法,打战还有胜败乃兵家常事的说法,一两次的亏本就受不了,唉,这人承受能力还是太差劲了。
“话是没错,就是不知晓方老板此番前来究竟目的为何?”应不染捡着重点说,她才不想磨磨唧唧,也不知不久前是谁为难谁。
这话落在徐管事耳朵里一点儿都不好受,几曾何时他家老爷受过此等委屈,以前只有旁人迎合老爷的,没有老爷还得讨好他人的情景。
他握拳,要不是碍于这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早就大打出手,何须受气。
方有钱没有注意到徐管事的异样,仍是心平气和的同应不染交谈,三言两语说清了来这的目的,没有此前的磨磨唧唧。
应不染听后没多大波澜,又为方有钱沏了一杯茶,茶盖不经意碰到杯壁发出哐当的响声,落在他耳里,留下一句叨唠带着徐管事辞门而去。
方有钱等人走后,她没了此前的那般故作轻松,反倒是喊来大哥给钱九送了一封信,将今日的情况告知。
事出必有因,看来钱大哥哪儿出现了内鬼,不然就是以他们那日交谈做买卖的计划怎会被人知晓,且还惹人上门。
她得寻个日子,同钱九好好筹谋一番。
……
六月末,暑气至。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庄朗这段时间困于自己老母亲的压迫,消停几日,这不一有空闲又跑来李府小住几日。
他来的时候,正巧是陈管事在外清点冰块,许久未见,上前同陈管事打招呼,不打还好,这一打还把陈管事这老人家吓的不轻。
庄朗见自己闯祸,急急忙忙扶起陈管事到里屋坐下,端茶倒水可谓是手到擒来。
“陈叔,我不是有意吓您的,我这不是许久未见,一时激动,全然忘了分寸。”他万分抱歉,又从厨房偷偷顺了好几个蜜饯给陈管事,以求原谅。
陈管事接过蜜饯,摸了摸庄朗的头,仍旧是那番慈祥样,“没事的,这不怪朗哥儿,是我呀年纪大了不经吓。”
听陈叔这么,庄朗更加过意不去,本想在留下帮陈叔一块儿做事,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就被陈叔寻了个借口赶来李今尘的书房。
既然来都来,他也没事做,想着到诚哥儿的书房里,找几本话本看,谁料话本倒是没找到,却让他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当看清手中的东西,庄朗恍然大悟,打通任督二脉般,母上大人为何突然禁足自己的原因,在此刻都有了一个恰当的解释。
思绪拉回那日从如意茶馆离开后。
那是一个繁星点点的夜晚,他和诚哥儿漫步从如意茶馆回到李府路途中,他好奇心使然顺嘴问了一句诚哥儿和应小娘子的故事。
谁知就是这一问,诚哥儿的心情瞬间降至零点,那神情虽不及平时,但也是可怕至极。
庄朗心里面咯噔后怕良久,以至于连夜回到庄府, 本想着第二日再买点好吃的同诚哥儿示弱,万万没料到诚哥儿居然如此阴狠。
竟然对他的弟弟使手段。
天理难容,庄朗在心中愤愤不平。
蓦然,一阵风溜进书房,满书案的宣纸被吹的满地都是,连同庄朗手中的也不例外。
慌乱之中,他先是把窗棂关好,再者将满地的宣纸捡起摆好,随即又拿起那一张被诚哥儿当单拎出来的画。
画上面画着正是如意茶馆的应小娘子。
“哼,不用我问,我就知道诚哥儿早就对应小娘子倾心。”庄朗喃喃自语,“好不让人问,真的是小气至极的诚哥儿。”
说罢,他把所有东西恢复原状,蹑手蹑脚地溜出书房。
在庄朗走后没多久,州桥又一次迎来有史以来最为盛大的暴风雨。
这场雨似乎早有预兆,由今日应不染出门回到茶馆被地上成群结队的蚂蚁马不停蹄地搬运东西就得以见得。
啪嗒啪嗒的声音响彻整个州桥,眼前是密密麻麻的雨丝,不一会儿,又是刮风下雨,道路被泥泞打搅,大多数人匆匆忙忙收摊回家。
大雨磅礴的夏日,扫去多日的暑气,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凉意,真好,有些时候,雨反倒并不令人讨厌。
待李今尘回到府中,被庄朗笑话了好一会。
“尘哥儿这么大的雨,都不晓得打伞,非得淋成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