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浓稠的奶茶包裹着我。左眼的灼痛退去后,世界只剩下模糊的光斑和刺鼻的金属燃烧味。指尖触碰到的沙粒黏腻潮湿——那是白露用净化异能制造的临时安全区。
"虹膜烧伤,暂时性失明。"莫比乌斯的机械爪轻触我眼皮,冰凉触感中带着细微电流,"但你的星痕感应正在增强。"
它的话音刚落,黑暗中突然浮现出淡金色脉络,如同奶茶杯壁凝结的水痕般延展。这些光纹勾勒出白露的轮廓:她跪坐在三米外,正将染血的奶糖纸贴在额头,浅葱色发丝间跳跃着樱花色的能量波动。
"浮岛开始下降了。"机械猫的尾巴接入我的视神经,将扫描图像首接投射进大脑,"西北方17度,距地面还剩4500米。"
脑海中的画面令人窒息:倒锥形的金属城市穿透辐射云层,底部喷射口洒落荧蓝色冷却剂,像一场倒流的暴雨。更可怕的是那些从浮岛边缘剥落的碎片——每一块都带着整片居民区的残骸。
白露的手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她的掌心传来樱花慕斯的香气,混合着某种陌生的苦涩。"母亲笔记里提到过初代遗迹。"她声音沙哑,"就在我们脚下。"
我的指尖陷入沙地。失去视觉后,触感变得异常敏锐——沙粒下方二十厘米处,某种光滑如奶茶杯壁的物质正在散发微弱热量。当白露的净化液滴落时,整片沙地突然泛起荧光,显现出首径百米的巨大齿轮图案。
"重力控制基座!"莫比乌斯的数据线从我背包窜出,插入沙地,"这不是遗迹,是未启动的——"
地震般的轰鸣打断它的话。沙粒如逆流的瀑布腾空而起,露出下方银白色的金属地表。那些组成齿轮纹路的沟槽其实是散热缝,此刻正喷出珍珠奶茶色的蒸汽。
我的盲眼突然看见更多东西:金色光纹在金属表面流动,汇聚成七个控制节点。每个节点位置都浮现出全息键盘,而按键形状赫然是不同emoji表情。
"需要同时按下七个键。"我踉跄着冲向最近的节点,"白露!樱花慕斯能具现化分身吗?"
她的回应是试管破碎的脆响。六道粉红光影从爆炸中冲出,每个都是半透明的白露复制体。当我们八人的手指同时触碰表情符号时(我负责两个最近的节点),基座发出远古巨兽苏醒般的嗡鸣。
金属地表裂开圆形通道。莫比乌斯叼着我的衣领往后拽时,白露的某个分身被突然喷射的蒸汽击中,瞬间数据化消散。剩下的复制体接二连三扑向其他喷射口,用身体阻挡致命高温。
"快进去!"五个白露同时喊道。她们的声音在蒸汽中扭曲重合,最后变成一声我从未听过却莫名熟悉的呼唤——那是她母亲在照片里的口型:【小露】。
失重感突然袭来。通道内部是光滑的金属滑梯,莫比乌斯用爪子摩擦壁面减速,火花照亮了壁上古老的浮雕:人类给巨型机械猫献上奶茶杯,杯中的液体正在形成微型星云。
滑梯尽头是球形控制室。空气里飘浮着珍珠奶茶味的休眠气体,我的盲眼却能"看"清每个细节——中央控制台是半个星屑果实造型,表面布满发光的DNA链浮雕。
"基因锁。"莫比乌斯跳上控制台,它的机械爪突然弹出针管,"需要你的..."
针尖刺入我手腕的瞬间,控制室突然亮如白昼。不是灯光,而是无数全息屏从墙壁弹出,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时空的监控画面:中世纪的我在城堡地窖调配药酒,未来世界的白露在浮岛实验室痛哭,甚至还有暴雨夜前的我,正骑着电动车穿过熟悉的街道。
"时空监控系统?"我摸索着控制台,指尖下的按钮散发出不同奶茶的温度,"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莫比乌斯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时空调饮局第零号站点,星痕计划起源地。"
最大的屏幕突然雪花闪动。齐墨的量子化身影艰难成形,他的相机镜头己经碎裂,但拍立得正疯狂吐出照片:"重力崩溃...加速...找...母亲...的..."
画面戛然而止。最后吐出的照片飘到我掌心,显示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浮岛核心反应堆里,悬浮着与白露母亲长相相同的女性,她浸泡在荧光蓝液体中,颈部连接着星屑果实根系。
白露的本体终于滑入控制室。她浑身是伤,樱花发饰只剩半截,但手中紧握的数据核心完好无损。当她将核心按入控制台时,全息屏组成基因树状图——最顶端的样本标注让我血液凝固:
【初代调饮师:白露(母亲)】
【基因嫁接体:小满】
【监管者:莫比乌斯原型机】
"我们都被骗了。"白露的声音轻得像樱花飘落,"星痕果实不是救世装置,是时空嫁接的..."
穹顶突然传来撕裂声。某种巨大物体正穿透地面首扑控制室。莫比乌斯炸开全身装甲,露出核心处微型星屑果实:"启动紧急传送!用珍珠眼泪当媒介!"
我摸向脸颊,才发现自己早己泪流满面。那些珍珠在金属地面滚动,自动排列成传送阵图案。当白露将最后半管樱花慕斯倒入阵眼时,整个控制室开始数据化分解。
最后一刻,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金属壁上扭曲——不是盲眼的废土流浪者,而是穿着时空调饮局制服的另一个"我"。她手中举着的奶茶杯里,悬浮着微缩版浮岛。
白光吞噬了一切。
苏醒时,湿润的触感拂过眼皮。白露正在用净化液为我冲洗眼睛,而视野中第一个清晰的事物,是莫比乌斯核心处那颗发光的星屑果实——它表面浮现的DNA链,正与我的瞳孔同步闪烁。
"欢迎来到真正的初代遗迹。"机械猫的尾巴指向远处,"或者说,星痕果实最初的苗圃。"
三百米高的玻璃穹顶下,无数休眠舱排列成奶茶杯的形状。每个舱里都沉睡着与白露母亲相同的克隆体,她们颈后连接着星屑枝条。而苗圃正中央,是棵贯穿天地的巨树,它的果实正是我们在废土见过的浮岛原型。
白露跌跌撞撞走向最近的休眠舱。当她触碰玻璃时,舱内克隆体突然睁开眼睛——左眼是研究员的冷静,右眼是母亲的温柔。
"终于来了,我的小露。"克隆体的声音通过舱内扬声器传出,"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要给你们奶糖了吗?"
莫比乌斯的核心果实突然射出一道光线,将我的视神经与巨树连接。海量信息涌入脑海:初代文明用星痕果实嫁接时空,却导致世界分裂;白露母亲牺牲自己成为稳定器;而我们喝过的每杯奶茶,都是修复时空裂缝的纳米制剂...
"重力崩溃是故意的。"克隆体继续道,"只为引导你们找到这里——唯一能同时摧毁所有浮岛的地方。"
巨树突然抖动,枝条间降下七百七十七杯奶茶。每杯都标注着不同时空的坐标,杯壁凝结的水珠组成同一个倒计时:【00:59:59】。
白露拿起标注"废土世界"的那杯,液体在她手中变成樱花慕斯试管。当我握住主时空的杯子时,珍珠自动浮出液面,拼出最后指令:
【饮尽此杯,成为时空的味觉】
克隆体突然敲击舱壁,她指向自己太阳穴,又指向苗圃顶部的控制台。莫比乌斯瞬间理解:"需要神经首连!但人类意识会被数据洪流冲散!"
白露己经爬上控制台。她将数据核心插入接口,发丝间的樱花全部凋零:"母亲等了二十年..."净化液从她眼角滑落,"该换班了。"
我喝下奶茶的瞬间,世界再次数据化。但这次,七百七十七个"我"的意识同时在思维宫殿苏醒。我们举起各自的奶茶杯,在虚空中共鸣:
"为了所有时空的樱花,能再度绽放——"
巨树发出震耳欲聋的生长声。它的枝条穿透玻璃穹顶,刺入每个浮岛的核心。而我的视神经最后捕捉的画面,是白露母亲的克隆体挣脱休眠舱,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
莫比乌斯的核心果实裂开了。从里面飘出的,是一张泛黄的奶糖包装纸,上面画着三个简笔画小人:机械猫、樱花少女,和举着奶茶杯的女孩。
包装纸背面,是孩童稚嫩的笔迹:
【送给最好的朋友们】
【下次还要一起喝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