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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断指迷案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铁锈味在鼻腔里翻涌，林夏握紧手中的雨伞，金属伞骨在昏黄路灯下泛着冷光。韩渊的皮鞋踩过青石板上的水洼，溅起的水花在他黑色裤脚晕开深色痕迹。这条老城区的小胡同蜿蜒如蛇，斑驳的砖墙上爬满青苔，某处水管漏水的滴答声混着远处的闷雷，让整个空间弥漫着诡异的静谧。
"第七起了。"韩渊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翻开牛皮笔记本，钢笔尖在纸面划出沙沙声，"所有受害者都是25-30岁的独居女性，死亡时间都在雨夜，致命伤均为颈部窒息，右手无名指被整齐切断。"
林夏的目光落在胡同口警戒线内的白布上，雨水顺着布面褶皱汇成细流。她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凝固的暗红痕迹，突然瞳孔微缩："你看，血迹里混着黑色碎屑，像是某种纤维。"
"是钢琴绒布。"韩渊掏出证物袋装起样本，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查过，前五名受害者都有钢琴培训经历，第六名虽然不会弹琴，但在琴行工作。"
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雨夜，林夏首起身时，瞥见胡同深处有个黑影一闪而过。那人穿着黑色连帽衫，怀里抱着琴盒状的物品，雨水顺着帽檐垂落，在地上砸出细碎水花。
"追！"两人同时拔腿狂奔。
积水的石板路异常湿滑，林夏险些摔倒时被韩渊拽住手腕。黑影拐进另一条巷子，琴盒磕在墙角发出闷响。当他们追到巷口，只看到满地散落的乐谱和一个印着"星海琴行"的琴谱夹。
"这个琴谱夹......"韩渊捡起湿透的册子，"和第六名受害者包里的款式一模一样。"
晨光刺破云层时，林夏和韩渊己经坐在了警局会议室。投影幕布上，七张受害者照片按顺序排列，她们苍白的面容上都带着相似的惊恐表情，右手残缺的无名指处缠着血迹斑斑的纱布。
"凶手的作案规律很明确。"林夏用激光笔指向时间轴，"每隔两周的雨夜犯案，目标都是与钢琴有关的女性。而且你们看——"她切换到物证照片，"每根断指都被仔细清洗过，指甲修剪整齐，还涂着透明甲油。"
老刑警老李挠着后脑勺："这凶手怕不是有什么恋指癖？"
韩渊却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下巴："更像是某种仪式。对了，查到'星海琴行'的线索了吗？"
这时技术员推门而入，手里拿着物证科的检测报告："那个琴谱夹上提取到混合DNA，除了受害者的，还有个叫周明远的男人。他是本市知名钢琴家，不过三年前突然销声匿迹。"
林夏的手机突然震动，她打开邮件，瞳孔猛地收缩："韩渊，你看这个！"屏幕上是一封匿名邮件，附件里的照片拍摄于雨夜的胡同，模糊的画面中，一个戴着钢琴键面具的人正握着染血的断线钳。
调查迅速转向周明远。资料显示，他曾是音乐学院的天才学生，在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奖无数，却在事业巅峰期突然退隐。他的社交媒体停更于三年前，最后一条动态是一张破碎的钢琴键照片，配文只有一句话："被折断的，终会重生。"
"查到他的前女友了。"韩渊将平板电脑推过来，屏幕上是个穿着白裙的女子在舞台上弹钢琴的照片，"苏晴，同为音乐学院学生，当年与周明远是公认的金童玉女。但在周明远事业受挫时，她突然单方面宣布分手，转而嫁给了地产商。"
林夏点开苏晴的访谈视频，镜头里的女人涂着鲜红甲油，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烁："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现在很幸福。"她优雅地甩了甩长发，露出手腕上价值不菲的钢琴键造型手链。
雨夜再次降临。
林夏和韩渊蹲守在"星海琴行"对面的废弃楼道里。雨滴敲打着破窗，在地面汇成小溪。凌晨两点，一个熟悉的黑影抱着琴盒出现，他戴着的钢琴键面具在闪电中泛着惨白的光。
"行动！"韩渊率先冲出去。
黑影转身就跑，琴盒掉在地上，里面滚出七个精致的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浸泡着一根涂着透明甲油的无名指。林夏在追捕中被绊倒，膝盖重重磕在台阶上，但她死死抓住了凶手的衣角。
面具被扯下的瞬间，林夏倒吸一口冷气。周明远的右脸布满狰狞的烧伤疤痕，左手指节严重变形，本该优雅的钢琴家，此刻眼神疯狂如困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的手指都这么完美！"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嗡鸣。周明远蜷缩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扭曲的手指："三年前，我在去比赛的路上出了车祸。医生说，我的手再也弹不了琴了......"他突然笑起来，笑声凄厉如夜枭，"苏晴来看我时，戴着那家伙送她的钻戒，她的无名指那么漂亮，而我的手......"
韩渊翻开他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写满扭曲的字迹："她曾说最喜欢我的手，说它们在琴键上跳舞的样子像精灵。可当这双手失去价值，她头也不回就走了。"
"所以你开始寻找替代品？"林夏轻声问。
周明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每个雨夜，我都能听到钢琴声。那些女人的手指，和苏晴一样完美，我只是想让它们永远保持美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鲜血，"其实我知道，她们不是苏晴，也不是我的手......"
结案那天，林夏站在物证室的玻璃柜前，看着那些被妥善保存的断指。窗外又下起了雨，雨点敲打着玻璃，恍惚间竟像是遥远的钢琴声。韩渊递来一杯热咖啡，杯沿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镜片。
"他的病房里，放着苏晴当年送的钢琴谱。"韩渊的声音很轻，"最后一页写着：'无论发生什么，你的手都是最动人的旋律。'可惜他再也没翻到过。"
林夏抿了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雨幕中，胡同口的警戒线己经撤去，但那些凝固的血迹，那些破碎的旋律，永远留在了这座城市潮湿的记忆里。当警车的红蓝灯光再次划破雨夜，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被执念困住的灵魂，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