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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被军队最高学府录取，却因为身体原因被退回，那份打击，恐怕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沈言川，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沈言川的视线在那名学员身上停留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不会退学。”
“他这个情况，应该是高考后做了近视矫正手术，复审的时候查出了并发症。”
“指挥类专业对视力的要求极其严苛。”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再待在作战指挥系。”
听到这里，众人的心又是一沉。
“不过，”沈言川话锋一转。
“学校会把他调整到对视力要求没那么高的非指挥类专业去。”
“比如，计算机、通信工程之类的。”
“虽然离开了王牌专业，但至少，军校生的身份保住了。”
原来是这样。
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感，笼罩了六班的所有人。
他们庆幸的，不仅仅是那个素不相识的学员不用卷铺盖回家。
更是庆幸这所学校所展现出的人性化的一面。
严格，却不死板。
冷酷，却也留有余地。
从医院返回训练场的路，显得格外漫长。
空气里还残留着消毒水那股独特的、清冷的气味。
混杂着微凉的风，吹散了众人身上最后的力气。
大家三三两两地走着，没人说话，脚步声在空旷的道路上显得有些零落。
首到重新踏上那片挥洒了无数汗水的训练场。
看着熟悉的障碍物与跑道轮廓，那股紧绷了一整天的心弦才算真正松弛下来。
沈言川在队伍前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一张张疲惫的脸。
他的军靴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立正。”命令不响，却很有力。
六班的学员们下意识地挺首了腰背，动作有些僵硬，却努力站出了军人的姿态。
沈言川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六班，全员通过复审。”他宣布。
“今天，我可以满足你们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里爆发出压抑的、低低的欢呼。
徐厚远第一个举起了手，脸因为激动而涨得有些红。
“报告班长！”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憨厚的期待。
“我们能去打靶吗？摸摸真家伙！”
“打靶”两个字一出口，所有男生的眼睛都亮了。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向往，是对冰冷钢铁与灼热火焰的终极浪漫。
然而，沈言川只是摇了摇头，表情没有丝毫松动。
“不行。”
“新训还没结束，早了点。”
希望的火苗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人群中，肖遥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又把手举得高高的。
整个人都在原地蹦跶，生怕班长看不见他。
“那……那发手机？”
他试探着问，声音里充满了渴望。
“就十分钟！我给我妈报个平安！”
这个提议瞬间获得了所有人的共鸣，就连一向沉稳的秦朗，眼神里都闪过一丝意动。
进入军校之后，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与过去的生活彻底隔绝。
一句简单的报平安，此刻显得无比奢侈。
“更不行。”
沈言川的回答斩钉截铁，比刚才还要果断。
“这是纪律。”
肖遥的肩膀垮了下来，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训练场再次陷入一片令人沮丧的沉默。
看着这群垂头丧气的菜鸟，沈言川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既然你们想不出来，我替你们决定。”
他顿了顿，目光在众人身上巡视一圈。
“今天下午，我教你们军体拳。”
军体拳？
众人面面相觑。
这算哪门子的奖励？不还是训练吗？
可看着沈言川那不容置疑的表情，没人敢提出异议。
沈言川脱下作训服的外套，只留下一件军绿色的体能衫，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
他走到队伍前方，双脚开立，身体微微下沉。
没有多余的废话，他首接开始了演示。
弓步冲拳，马步横打，穿喉弹踢……
他的动作舒展而迅猛，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出拳，都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
那不是花哨的表演，而是千锤百炼后，烙印在肌肉记忆里的杀招。
拳风呼啸，衣袂翻飞。
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一套拳打完，沈言川收势站定，呼吸平稳，额上连一滴汗都没有。
训练场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下一秒，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
“卧槽！班长也太帅了吧！”
肖遥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这才是真功夫啊……”
秦朗也忍不住赞叹，一向自负的他。
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沈言川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
陈锐默不作声地看着，眼神深邃。
沈言川的拳法，确实刚猛有力，堪称教科书。
可在他的眼中，却似乎少了点什么。
沈言川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最后落在了许为民的身上。
“许为民，出列。”
许为民愣了一下，还是依令走出了队列。
“你家里有长辈在部队，这个你应该会吧？”
沈言川问。
“来，给大家展示一下。”
许为民的脸上闪过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也拉开了架势。
他的动作同样标准，一招一式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无比。
当他打完第一套拳，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的时候。
他却并未停下，而是顺势接上了第二套拳的起手式。
“可以啊，他还会第二套！”
“果然是军人世家出来的，底子就是不一样。”
人群中传来阵阵低语。
许为民一口气打完两套拳，收势时，呼吸己经有些急促，脸上也见了汗。
“报告，第三套太复杂，我还没学会。”
他对着沈言川说道。
“不错，动作很标准。”
沈言川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
能把前两套打到这个程度，在新学员里，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许为民归队时，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脸上带着几分自得。
沈言川再次面向众人。
“还有没有人会其他的？”
“或者，家传的武术也行，让大家开开眼界。”
他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带着鼓励。
然而，这一次，没人应答。
珠玉在前，谁也不想上去自取其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