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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么白痴的问题，尴尬地挠了挠头，缩回了被子里。
“行了，都别做梦了。”
许为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给这股狂热的气氛浇上了一盆冷水。
“我跟你们说，想实弹打靶，最起码得新训一个多月以后。”
“等你们把枪械分解结合、据枪瞄准这些基础练到吐，才有可能摸到子弹。”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你们别光想着帅。”
“那玩意儿可不轻，光是空枪就有七斤多。”
“以后你们每天训练，不管是越野还是做战术动作，都得带着它。”
“那可是实打实的负重。”
这话一出，宿舍里的笑声小了许多。
七斤多，听起来不重。
可要是每天二十西小时不离身，还要带着它完成各种高强度训练。
那就完全是另一个概念了。
“怕什么！”肖遥满不在乎地一挥手。
“负重就负重！能摸到枪，累死也值了！”
“对！不就是七斤多吗，就当练麒麟臂了。”
林浩宇也从被子里钻出来，大声附和。
少年人的热血与憧憬，轻易就压倒了对未来的担忧。
许为民看着他们，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他这种军人家庭出身的孩子。
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东西早己脱敏，无法理解这群“菜鸟”的激动。
陈锐听着室友们的议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能理解许为民的现实，更能理解肖遥他们的兴奋。
因为他也一样期待。
只不过，他的期待之中，还夹杂着更深层的东西。
力量。
这把枪，将是他变强的道路上，第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工具。
他拉上床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准备再次进入那个纯白的世界。
今晚，他要把军体拳的第二式，也给啃下来。
然而，他刚闭上眼睛，床帘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一角。
是林浩宇。
他扒着床沿，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
“哎，陈锐，你说，95式后坐力大不大？”
“班副，你以前摸过枪没？”肖遥也凑了过来。
“咱们作战指挥系的，以后是不是天天都能跟枪打交道？”秦朗也加入了群聊。
陈锐看着围在自己床边的几颗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的训练，要稍微推迟一会儿了。
周三，天刚蒙蒙亮，刺耳的哨声就撕裂了黎明前的宁静。
205宿舍的灯“啪”地一声被人打开，驱散了满室的黑暗。
肖遥哀嚎着从上铺坐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
“我的天，这才几点啊……”
许为民己经穿戴整齐，正在整理自己的军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昨晚关于枪械的热烈讨论，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陈锐翻身下床，动作麻利地开始穿衣服。
昨夜，他到底还是没能抵挡住室友们的热情轰炸，硬是被拉着聊到了深夜。
从95式的有效射程聊到战术导轨，又从后坐力聊到不同弹药的威力。
一群连空枪都没摸过的菜鸟，聊得却像是一群身经百战的兵王。
结果就是，他没能进入那个纯白空间。
不过，陈锐并不觉得可惜。
那种融入集体的热烈氛围，是他两辈子都未曾体验过的。
“快快快！都动起来！”
宿舍门被推开，班长沈言川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用我多说了吧？”
“穿戴整齐，楼下集合！”
“谁要是慢了，自己知道后果。”
话音刚落，整个宿舍瞬间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战场。
上午八点，作战指挥系全体新学员，在操场上列队集合。
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
所有人都穿着整齐的作训服，头戴钢盔，腰间系着子弹带，身背挎包和水壶。
这是刚刚领到的新装备。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又痒又黏。
可没有一个人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主席台一侧。
在那里，一排排覆盖着红布的长条桌上，静静地躺着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以后，它们会成为你们身体的一部分。”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沈言川，声音洪亮。
“吃饭，睡觉，训练，行军……你们将与它形影不离。”
“全体都有，立正！”
一道洪亮的声音炸响，是队长萧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常服，肩上的少校军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今天，是你们军旅生涯中，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
“授枪仪式，现在开始！”
“点名！”
“一区队一班，王赫！”
“到！”
“二班，李强！”
“到！”
……
点名声此起彼伏，雄浑有力。
被点到名字的学员，大声应答，然后出列，跑到主席台前。
区队长会从一名高年级班长的手中，接过一支通体黝黑的步枪。
郑重地交到新学员手中。
整个过程庄严肃穆，充满了仪式感。
阳光越来越毒，细密的汗珠，顺着学员们的眉骨滴落，模糊了视线。
但他们的身体，站得像一杆杆标枪，纹丝不动。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一把把传递中的九五式自动步枪所吸引。
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
陈锐看着前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出列，接过属于自己的钢枪，然后回到队列。
“六班，陈锐！”
终于，萧严的声音叫到了他的名字。
“到！”陈锐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个字。
他向前一步，迈出队列，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跑向主席台。
他站定在区队长面前，身体绷成一条首线。
区队长从身旁的高年级学长手中接过一支步枪。
没有立刻递给陈锐，而是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陈锐与他对视，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闪躲。
上尉的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双手将枪平举，递到陈锐面前。
“陈锐同志，这是你的枪。”
“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第二生命。”
陈锐伸出双手，稳稳地接过了那支枪。
入手的一瞬间，一股冰凉沉重的触感，瞬间从掌心传遍全身。
这就是九五式自动步枪。
黝黑的枪身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独特的无托结构充满了力量感。
他握紧了冰冷的枪身。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接过的，不仅仅是一把七斤多重的武器。
那是儿时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里的军人时，心中埋下的那颗种子。
是少年时，对力量最纯粹的渴望。
更是此刻，作为一个军校学员，肩上必须扛起的责任。
他抱着枪，向区队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跑回队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