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宿舍里,死寂被彻底打破。
疲惫还在,身体的酸痛也还在,但精神上的那根弦,彻底松了。
“班长是走了,可副班长还在呢。”
陈锐靠在床头,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宿舍里,却格外清晰。
宿舍里瞬间安静了两秒。
紧接着,就听见肖遥的床铺发出一阵夸张的响动。
他像是首接从床上滚了下来,动作麻利地站好。
“报告副班长!您就是我们的指路明灯,您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他这番做作的表演,把所有人都给逗乐了。
“滚蛋。”陈锐笑骂了一句。
“得令!”
肖遥嬉皮笑脸地应了一声,又一骨碌爬回了床上。
宿舍里的气氛彻底活络了起来。
大家东拉西扯地聊着天,声音刻意压着,像是做贼,又刺激又好玩。
“唉,说真的,现在要是能来根烟,我能当场给佛祖磕一个。”
徐厚远躺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渴望。
他是个老烟民,这一个多月的强制戒断,对他来说简首是酷刑。
“可不是嘛。”肖遥立刻附和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抓心挠肝的痒。
“我这烟瘾,简首了。有时候做梦都梦见自个儿在吞云吐雾,那叫一个赛神仙。”
“哈哈哈哈!”
大家七嘴八舌地吐槽着,排解着一天的疲惫和压力。
陈锐没参与他们的话题。
他从床上下来,拿着自己半干不湿的毛巾,准备去阳台再晾一晾。
宿舍里的窗户都关着,有些闷。
他拉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一股微凉的夜风灌了进来,让他紧绷的神经都舒缓了不少。
他刚把毛巾搭在晾衣绳上,身后就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
是肖遥。
“锐哥。”他靠在门边,压低了声音,叫得格外亲热。
“干嘛?”陈锐整理着毛巾,头也没回。
“嘿嘿。”肖遥干笑了两声,身子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贴到了陈锐耳边。
用气音说道,“想不想来一口?”
陈锐的动作一顿。
他转过头,借着从宿舍里透出的微弱光线。
看到肖遥正对着他挤眉弄眼,脸上是那种“你懂的”神秘表情。
“烟?”陈锐的眉头微微皱起。
“嘘!”肖遥紧张地朝宿舍里看了一眼,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献宝似的说。
“正经华子,我藏在柜子最里面的夹层里,过安检的时候都没被翻出来。”
陈锐心里咯噔一下。
私藏香烟,这在部队里可是大忌,一旦被发现,处分是免不了的。
他没想到肖遥的胆子这么大。
“你疯了?”陈锐压低声音,“被抓到怎么办?”
“怕什么!”肖遥一脸的不在乎。
“班长不是不在嘛。再说了,咱们小心点,谁能知道?”
他看陈锐还在犹豫,又凑近了些,抛出了自己的计划。
“听我说,咱们不现在抽,动静太大。”
“等后半夜,大概两三点钟,那个时候查岗的也回去了,所有人都睡得跟死猪一样。”
“咱们就去厕所,把窗户打开,对着外面抽,烟味儿一吹就散了。”
肖遥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充满了蛊惑。
“至于火……”他神秘地顿了顿。
“到时候你去厕所窗台那儿摸一下就知道了,我留了东西在那。”
陈锐沉默了。
他看着肖遥,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这家伙,从藏烟的手法到抽烟的计划,再到火源的安排,一听就是个惯犯。
自己该怎么办?
义正言辞地拒绝,然后去举报他?
陈锐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先不说他是不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人。
单从宿舍关系来看,这么做绝对是下下策。
在一个集体里,尤其是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被孤立的滋味可不好受。
肖遥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要是真把他逼急了,指不定会怎么在背后给自己下绊子。
可要是答应他,跟他一起去厕所抽烟……
那更不行。
他陈锐两世为人,上辈子就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这辈子更不可能碰。
而且,他现在是副班长,带头违纪,像什么话?
就在这时,他脑中灵光一闪。
有了。
训练空间!
系统自带的训练空间,时间流速十比一,而且是个完全独立密闭的地方。
把烟带进去,在里面“解决”掉,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一来,既能收下肖遥的烟,让他安心。
避免他觉得自己会去告密,又能完美地处理掉这个违禁品。
不用真的去抽,更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想到这里,陈锐心里顿时有了底。
他看着一脸期待的肖遥,故意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
“行。”一个字,让肖遥的脸瞬间笑开了花。
“够哥们!”他用力拍了拍陈锐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懂我!”
“小点声。”陈锐提醒道。
“知道知道。”肖遥连忙捂住嘴,做贼似的又往宿舍里瞅了一眼。
“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猫着腰,悄悄溜回了宿舍。
陈锐站在阳台上,夜风吹着他的脸,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这军校生活,比他想象的还要考验人。
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人情世故上的。
很快,肖遥又溜了出来,手里攥着个什么东西,迅速塞到了陈锐手里。
“给。”
陈锐低头一看,是一根用纸巾小心包着的东西。
隔着纸巾,能摸到香烟硬挺的轮廓。
“你自己留着抽吧,给我干嘛?”陈锐说道。
“嗐,见面分一半嘛。”肖遥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再说了,有副班长你陪着,我心里踏实。一个人去,我还有点慌。”
这家伙,是想拉自己下水,绑在一条船上。
陈锐心中了然,也没再推辞。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根烟揣进兜里,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
万一待会儿有什么突击检查,从兜里搜出来就麻烦了。
于是,他趁着肖遥不注意,撩起自己的作训背心。
将那根用纸巾包好的香烟,小心地塞进了裤腰带和腹部之间的缝隙里。
隔着一层薄薄的背心,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小小的圆柱体硌着皮肤。
像是一个小小的罪证。
“行了,那我先进去了。”肖遥见他收好,目的达成,便准备开溜。
“等一下。”陈锐叫住了他。
“嗯?咋了锐哥?”
“你刚才说火,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锐还是有些好奇,不是打火机,那还能是什么?总不能是钻木取火吧。
肖遥嘿嘿一笑,卖起了关子:
“到时候你去厕所窗台上一摸就知道了,绝对安全,绝对好用。”
看他这副神秘的样子,陈锐也没再多问。
“行了,早点睡吧,别聊太晚,明天还得早起。”
陈锐叮嘱了一句,也转身回了宿舍。
躺回到自己冰凉的床铺上,陈锐能感觉到腰间那个小小的异物感。
他闭上眼睛,心里盘算着。
等会儿大家都睡熟了,就找个机会进入训练空间。
先把这根“赃物”给销毁了再说。
至于肖遥说的那个神秘的火源……
还是别去看了。
知道得越少,麻烦就越少。
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几年的军校生涯,顺利毕业,然后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任何可能出现的变数,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