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脑终端弹出一条陌生人的消息,沐逢之看也没看随手划掉。
没名没姓的垃圾短信在他的终端通常活不过五秒。
“这里是学生公寓,我校S级以上的alpha们都会住在这块区域……”
银发青年低着头刷星网上的小视频,感知到前方有人靠近,下意识地侧身避开。
——然而迎面的来者也习惯性地往旁边避让。
‘砰——’
沐逢之眼前一黑,凭借良好的腰腹力量稳住身形,下意识后退,却又踩到了一块滑滑的衣袍,不受控地后仰。
“小心。”
一只大掌扣住即将倒地的银发青年手腕往回拉,将其带进怀里。
“加西亚阁下,您……”
“无碍。”白发大神官低头,怀里银色的脑袋动了动,他正想松手,眼前却骤然掠过一大片画面,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收紧。
“同学,你没事吧?”颜淞从艾德·加西亚身边探出脑袋仔细打量沐逢之。
“嗯?你是那个……”
颜淞刚刚就觉得这一头银发很眼熟,现在仔细一看这张脸,“沐逢之?”
银发青年盯着面前的中年alpha看了一会儿。
是生面孔。
“您是?”
颜淞头一次遇到校内还有不认识他地学生,不禁一乐:
“你这孩子在我的学校读书,不认得我?”
沐逢之:……
不会吧?他触发了什么贵人体质吗?见完二皇子就见校长?
“……校长好!”
银发青年涨红了脸,憋了半天,艰难出声。
沐逢之鲜少遇到除养父外对他和蔼关切的长辈,一时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事吧?有没有伤到腰?”颜淞条件反射地问道。
对职业军人和赏金猎人来说,他们的职业生涯能走多远,很大程度取决于腰腹的劳损情况。
“没有。”
沐逢之感受了一下,身体没有异样的感觉,如实地回答。
“下次走楼梯看路。”颜淞拍了拍银发青年的肩膀,
“入学测试表现不错,继续保持,努力冲一冲联赛的参与名额。”
“是!”
颜淞看见学生就忍不住唠叨两句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正想继续拉着这个有前景的学生再聊几句,余光却瞥见几根纯白的发丝飘过。
“……回去吧,昨天入学测试的意外,学校会给你一个交代。”颜淞想起昨天谢星河带进训练室的禁药,只觉一阵头疼。
帝国对禁药严格把控,军校内部更是设有大大小小的探测器。
谢星河竟然能在这天罗地网地重重包围之下把禁药带进考场,军校监管不严的责任首当其冲。
“辛苦您了。”
沐逢之小鸡啄米般点头,一脸乖巧。
“抱歉阁下,再见校长!”
沐逢之一口气说完,侧目看向手腕。
大神官还紧紧抓着他不松手,银发青年有些疑惑:
“阁下?”
“抱歉,失礼了。”大神官俊秀的面孔浮出一抹歉意,随即缓缓松开手。
那双深邃浩渺的瞳孔落在银色的发顶上,久久没有移开。
“加西亚阁下?”颜淞察觉出几分不对劲,难不成对方是被这孩子激怒了?
他赶忙出声缓和气氛:“阁下,其实这孩子……”
“你,想不想加入教皇殿?”
艾德·加西亚头一次无视旁人,自顾自地出声招揽:
“教皇殿历史悠久,信徒众多,以你的天资,或许会超越我成为突破最快的大神官。”
教皇殿传教己经疯魔到不分场合了吗?
虽然他很想进教皇殿祈愿,但他并不像成为神的‘侍从’啊!
“呃……抱歉,阁下,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为留有余地,他特地补充一句:
“但我一首虔信光明神冕下,期望有朝一日能有机会倾听神谕。”
艾德·加西亚一眼便看出银发青年对神明的态度并不像他口中那般崇敬。
不过他并未拆穿,挥了挥宽大的袖袍,一只小巧玲珑纸鹤从他袖口飞出。
“罢了,若是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找我。”
纯白的纸鹤挥舞着翅膀停在沐逢之身前。
他犹豫片刻,试探性伸出手。
小巧精致的纸鹤落在银发青年的掌心,被风吹得鼓起的翅膀微微弯曲。
“对着灵鹤呼唤我的名字,无论你在何处,我会来见你。”
出尘不染的俊秀神官垂眸,语气温和。
银发青年下意识点点头,余光却瞥见一抹白。
——那抹在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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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阁下。”沐逢之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
“校长再见!”
话音未落,他己经转身三两步跳下台阶。
银色的影子消失在转角。
艾德·加西亚收回视线,眉眼弯弯:“贵校的学生……很有趣。”
温润的声线途径‘很有趣’三字时,蓦地压低。
“这孩子可惜了。”
颜淞见艾德·加西亚不计较沐逢之的冒事,也没发觉其语气的转变,反而忍不住感慨道:
“二次分化失败引起信息素缺失,无法召唤精神体,相当于是废了一半。”
颜淞摇摇头,“不过以他的能力,以后想留在军校发展也绰绰有余,总归比以前好。”
大神官想到方才通过先知之眼看到的一切,幅度极小地摇摇头。
“非池中物,岂会困樊笼?”
颜淞感兴趣地发问:“阁下这是……预测了那孩子的未来?”
他的语气有点酸。
颜家花重金都没请来大神官掌眼瞧瞧家中小辈的未来,结果随随便便冒出来一个孩子倒是得了对方的青睐。
难道这就是这群神官常挂在嘴边的‘命数’吗?
“不。”
艾德·加西亚垂眸,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颜淞识趣地闭嘴,转移话题:
“S级alpha都住在这栋楼,正好我想请您帮我看看这栋楼附近是否适合建一座神像……”
艾德·加西亚不置可否地回道,“只要有心供奉神明,神明大人不会介意神像被放在何处。”
翻译一下就是你爱建就建,不用多问。
大神官鲜少被除修习以外的事分走心神。
斩断未定的尘缘算一件,刚刚那名银发青年……
也算一件。
他竟然看不到那个孩子的未来。
大神官袖袍一紧,星图在袖间反复徘徊碰撞。
但无论他怎么参算,永远只能看到雾蒙蒙的一片。
以艾德·加西亚的水平,能让他算不出来的,只有两种情况:
其一是神明;其二是与他本人有关的未来。
他参不破神明的心思,也算不出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