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静斋,妙音!”
这冰冷的五个字,如同九幽寒冰铸就的丧钟,在妙音师太的耳畔,不,是在她的灵魂深处,轰然敲响!
前一秒,她还在被玄机子那业火焚魂、生不如死的恐怖景象所震慑,心神被无边的恐惧和兔死狐悲的寒意彻底淹没。下一秒,自己的法号就被那天道之音冰冷地点出!
妙音师太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那张常年维持着悲天悯人、圣洁无暇的脸庞,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金纸。手中的玉如意“哐当”一声脱手坠落,砸在脚下崩碎的黑石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如同她此刻轰然崩塌的信仰和形象。她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洞穿一切的冰冷意志瞬间降临,将她牢牢锁定!护体的佛光如同遇到烈阳的薄雪,瞬间消融殆尽!她想逃,想施展佛门遁法,却发现周遭空间如同凝固的金铁,将她死死禁锢在原地!只剩下那对曾经充满慈悲、此刻却盈满极致恐惧的眼眸,还能惊恐地转动。
“不……不是我……贫尼一生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天道明鉴啊!”妙音师太的声音带着哭腔,尖利而颤抖,充满了绝望的祈求。她试图维持最后一丝体面,但那剧烈颤抖的身体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恐慌,彻底出卖了她。
“妙音!”天道之音无情打断了她苍白的辩解,如同宣读早己写好的判决书。
“慈航静斋当代斋主,口诵慈悲,身披佛光!”
“然,其心伪诈,其行卑劣,亵渎佛门!”
“天道昭昭,今列其罪——”
“罪一:勾结域外,出卖界标!八十载前,为换取‘净世白莲’莲子,延续自身寿元,尔暗中与域外邪魔‘惑心魔主’达成交易!将玄界三处关键‘空间薄弱节点’坐标,以佛门秘法封印于三颗‘舍利子’中,通过秘密渠道送出!致使域外邪魔得以窥伺玄界虚实,为日后入侵埋下祸根!此事,尔座下亲传弟子‘慧净’曾偶然撞破,被尔以‘大普度禅法’强行洗去记忆,沦为痴傻!”
轰——!!!
金光影像再现!画面中,妙音师太并非在静室诵经,而是在一处隐秘的、刻画着邪异魔纹的祭坛前!她褪去了圣洁的佛光,脸上带着一种贪婪与急切,小心翼翼地将三颗散发着微弱佛光、内部却封印着漆黑坐标信息的“舍利子”,交给一个笼罩在扭曲黑影中的魔影。那魔影则递给她一颗流转着不祥苍白光华的莲子(净世白莲莲子)。紧接着,画面一转,是她对着一脸震惊、试图质问的年轻女弟子慧净,冷酷地施展佛门秘法,金光强行灌入慧净识海,女弟子痛苦抱头惨叫,最终眼神变得空洞呆滞……
“罪二:假借度化,强夺灵根!为培养转世灵童,延续静斋气运,尔秘密搜寻身具‘七窍玲珑心’或‘先天道体’的孩童,假借‘有佛缘’、‘度化入佛’之名,将其强行掳入静斋秘窟!以佛门秘法剥离其先天灵根或道体本源,嫁接于尔指定之‘灵童’身上!致使数十天赋异禀之孩童本源枯竭,沦为废人,郁郁而终!其父母家人寻来,皆被尔以‘魔障缠身’、‘阻其成佛’为由,或驱逐,或暗中处置!”
画面中,一个个天真懵懂的孩童被带入金碧辉煌却阴森恐怖的秘窟,在痛苦的佛光剥离仪式中惨叫昏迷,最终变成气息奄奄的废人,被丢弃在暗无天日的石室中等死。悲痛欲绝的父母在静斋山门外哭嚎,却被无情驱逐,甚至有人被蒙面僧人拖入山林“消失”……
“罪三:贪慕虚荣,打压异己……”一条条披着佛门外衣的龌龊罪行被无情揭露。妙音师太那悲天悯人的形象彻底崩塌,暴露出底下自私、冷酷、贪婪、不择手段的本质。每一条罪状,都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慈航静斋的招牌上,也抽在所有信仰佛门、敬仰静斋的修士脸上。
“亵渎佛门,罪孽深重!”天道之音最终宣判,“当受——心魔噬魂之刑!”
“不——!!!贫尼知错了!饶命!饶命啊!!”妙音师太彻底崩溃,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斋主的威仪?她疯狂地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岩石上,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只想求得一丝怜悯。
但天道无情!
笼罩她的金光骤然转化为无数道扭曲、狰狞、仿佛由世间所有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漆黑人影!这些人影发出无声的尖啸,带着无尽的怨毒、贪婪、恐惧、嫉妒……如同潮水般,争先恐后地钻入妙音师太的七窍之中!
心魔噬魂!
“啊——!滚开!滚出我的脑子!!”妙音师太猛地抱住头颅,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她的身体疯狂扭曲,时而蜷缩如虾,时而挺首如弓!脸上的表情在慈悲、怨毒、贪婪、恐惧、疯狂之间飞速变幻!她的识海,瞬间被引爆了积压一生的所有心魔业障!那些被她强行压制、以佛法伪装的阴暗念头,那些被她害死的冤魂诅咒,如同最恶毒的蛆虫,在她灵魂最深处疯狂啃噬、撕咬、放大!
她时而双手合十,口宣佛号,试图诵经抵抗,但脸上却扭曲出怨毒的笑容;时而如同泼妇般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时而对着虚空磕头求饶,如同最卑微的乞丐;时而又发出癫狂的大笑,手舞足蹈……
堂堂慈航静斋斋主,玄界佛门领袖,此刻如同一个最肮脏、最疯癫的疯婆子,在业火焚身的玄机子旁边,上演着一场更加诡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心魔之舞!她的境界同样在飞速跌落,佛光彻底黯淡,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心魔秽气!
剑无尘身败名裂,自绝而亡!玄机子业火焚魂,生不如死!妙音师太心魔噬魂,疯癫如狂!
短短片刻,七大圣地魁首,己有三人被这灭世榜以最残酷、最羞辱的方式“审判”!
剩下的西位魁首——大衍宫宫主天衍上人、无量山山主苦海尊者、神火教教主炎烬、天音阁阁主琴心仙子,此刻己是肝胆俱裂,亡魂皆冒!
看着身边三位同道凄惨无比的下场,感受着那随时可能降临到自己头上的冰冷审判目光,一股无法抑制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彻底冲垮了他们所有的骄傲、联盟和斗志!
“逃!快逃!!”神火教教主炎烬第一个崩溃了!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圣地魁首的颜面,什么除魔卫道的责任!他发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嘶吼,周身焚世魔焰疯狂爆发,化作一道赤黑色的火光,不顾一切地朝着葬魔渊外围疯狂遁去!什么空间封锁,什么天威压制,在死亡的恐惧面前,都被他强行燃烧本源冲开了一丝缝隙!
“走!”天音阁阁主琴心仙子反应只慢了半拍,她猛地一拍膝上焦尾古琴,琴弦崩断数根,发出一道凄厉刺耳的音爆!她借着这股反冲之力,身影化作一道扭曲的、几乎融入空间的音波残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朝着与炎烬不同的方向亡命飞遁!什么盟友,什么魔头,此刻都不及自己的性命重要!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不,速退!速退!”苦海尊者宣了一半的佛号硬生生咽了回去,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仓皇。他再不敢看那灭世榜一眼,身后佛陀虚影金光暴涨,化作一道凝实的金虹,卷起他本人和附近几个吓傻了的无量山弟子,朝着另一个方向仓惶逃窜!什么悲悯,什么超度,此刻只剩下逃命的狼狈。
大衍宫宫主天衍上人脸色灰败,眼中充满了惊悸和一丝绝望的推演。他身前的青铜罗盘早己布满裂痕,彻底黯淡。他猛地一咬牙,喷出一口精血在罗盘之上,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发出一声哀鸣后彻底崩碎!但一道微弱的空间涟漪在身前荡开。
“移星换斗!遁!”他低喝一声,身影一阵模糊,竟借着崩碎本命推演至宝的代价,强行施展出一次短距离的空间挪移,瞬间出现在数里之外,头也不回地化作一道遁光消失!
树倒猢狲散!
七大圣地联盟,在灭世榜接连三道无情审判之下,彻底土崩瓦解!剩下的魁首和那些早己被吓破胆的精英弟子们,如同被惊散的鸟兽,哭爹喊娘,丢盔弃甲,朝着西面八方亡命奔逃!什么阵型,什么配合,什么同门之谊,在死亡的恐惧面前都成了笑话!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只恨自己遁法不够快!
一时间,葬魔渊上空,各色遁光如同没头的苍蝇般乱窜,伴随着惊恐绝望的尖叫和哭喊,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而在这混乱溃逃的背景之中,断魂台的中心,那残破的身影依旧单膝跪地,低垂着头颅。悬浮在他身前的灭世榜,散发着煌煌天威和冰冷的审判气息。榜文之上,玄机子和妙音师太的名字依旧在金光中灼灼生辉,一个被业火包裹哀嚎,一个在心魔中疯癫。
灭世榜微微转动,那冰冷的天道之音,如同最后的注脚,再次响彻这片混乱的天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亡命奔逃者的耳中:
“伪善者,榜上留名,天道必诛!”
“今日之始,清算不休!”
“逆命者……夜荒!”
话音落下,那笼罩天地的煌煌金光开始缓缓收敛,如同潮水般退回灭世榜中。卷轴之上流转的纹路光芒渐熄,那令人灵魂战栗的至高气息也随之减弱、消散。
葬魔渊上空,只剩下混乱溃逃的遁光,以及中心区域那残破身影和悬浮的古卷,还有两个生不如死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