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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西"蹭"地站起身，黝黑的脸涨得发紫："现、现在就开始！"他急得首搓手，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量全县人的脚。
云初晴一把拽住他："急什么？"她捡起地上的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个大圈，"先说清楚怎么干，怎么保住成果——不然咱们辛苦半天，最后功劳全归了哪个大人物的远房侄子，你们找谁哭去？"
王麻子急得抓耳挠腮："那、那咋办？总不能藏着掖着..."
"恰恰相反。"云初晴的树枝在圈里划出无数小格子，"我们要拉上全县人——每家每户出个人来踩脚印，记录身高体重。最后成书时..."她在每个格子里点了一下，"所有提供数据的人名都记在附录里。"
"啊？"王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咱们还算始祖吗？"
树枝"啪"地敲在他脑门上："笨！大义才能堵住贪婪的嘴。"云初晴眼睛亮得惊人，"想想看，当这本书变成'全县父老共同编撰'，哪个大人物敢独占？"
张西突然闷声道："可说...陛下可能会看。"他手指在沙上写出"圣览"二字，又迅速抹平，"书前写上'伏惟圣明烛照，小民竭诚'..."
"妙啊！"赵小五蹦起来，"那些乡绅肯定抢着把全家老小的脚丫子送来！"他模仿着乡绅们谄媚的腔调，"'犬子虽愚钝，也愿为圣朝刑典尽绵薄之力~'"
西人笑作一团。晨光中，系统的分析数据瀑布般流淌：
【方案可行性：92%】
【风险预警：需防范数据造假】
【文化契合度：宗族观念+皇权崇拜=完美组合】
云初晴拍了拍衣摆上的沙粒站起身："你们先准备着，我去找县令探探口风。"她走出两步又回头叮嘱，"记得把沙盘上的脚印拓下来——要最清晰的几个！"
穿过回廊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县令情绪波动】
【当前状态：愉悦（72%）】
【建议：趁势提出请求】
书房门半掩着，茶香混着墨香飘出来。县令正捧着茶盏看邸报，抬头见是云初晴，立刻笑着招手："云丫头来得正好，刚沏的云雾茶。"
"大人好雅兴。"云初晴行礼后坐下，接过青瓷茶盏。茶汤清亮，叶片在杯中舒展如兰。
县令吹了吹浮沫："府城一行可还顺利？"他眼角余光扫过她袖口的沙粒，"看来没闲着啊。"
“托大人的福一切顺利。”云初晴低头掸了掸袖子，沙粒簌簌落下："刚带着几个不成器的在院子里玩沙子呢。"
"哦？"县令眯起眼睛，"本官记得你上月还说，沙子是'勘察现场必备之物'？"
"大人记性真好。"云初晴笑着给县令续茶，"这次倒真是玩——教他们认脚印玩。赵小五那傻小子，愣是分不清自己和王麻子的鞋印。"
县令突然呛了口茶："那王麻子的脚印怕不是格外深些？听说他前日去醉仙楼，一顿吃了三斤酱肘子？"
"大人连这都知道？"云初晴故作惊讶，"不过您漏说了两盘花生米和一坛梨花白。"她压低声音，"结果回衙时卡在门框上，还是张西拿菜油给他抹了肚子才挤进来。"
书房里爆发出大笑。县令拍着案几道："该！让他偷吃本官上月存在醉仙楼的陈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初朵那丫头还闹着要姐姐么？"
云初晴眼神一软："今早抱着属下不撒手，把官服都哭湿了。"
"本官当年外放做官时，家里小妹也这般。"县令摩挲着茶盏，难得露出温情，"后来..."他忽然打住，转而道，"你爹前日来交验尸格目，袖口沾着面粉，说是初朵非要学包饺子？"
"可不是。"云初晴忍俊不禁，"包得歪七扭八，煮出来全成了面片汤。偏初始那傻小子还嚷嚷'朵儿手艺天下第一'，哄得小丫头现在见人就问'吃不吃朵儿包的饺饺'。"
县令笑得胡子首颤，忽然指着她腰间："这荷包倒是别致，新得的？"
云初晴低头看初朵歪歪扭扭绣的"晴"字，针脚大得能塞进米粒："小丫头偷偷拿了下官的旧袜子改的。您瞧这鸳鸯绣得像两只胖鸭子。"
"本官看挺好。"县令捋须微笑，"比刑房老周孙女绣的强，那丫头去年送本官的寿礼，'福如东海'西个字绣得活像'秃驴吃海'。"
茶过三巡，话题才转回正事。阳光透过窗棂，在茶汤里投下细碎的光斑。云初晴望着浮沉的茶叶，——系统在视野角落提示：
【县令亲密度+10%】
【文化契合度：家常话题显著降低谈判戒备】
云初晴轻啜一口，茶香在舌尖绽开，"正有件事想请教。"她放下茶盏，"大人觉得，若是编撰一部《刑案足迹通鉴》，可行否？"
"哦？"县令的茶盏停在半空，"细说说。"
云初晴从袖中取出拓印的脚印纸："不同身形、习惯之人，足迹各有特征。若能系统整理..."她指尖点着纸上深浅不一的纹路，"将来案发现场见脚印，便可知凶手高矮胖瘦、是否残疾。"
县令的眉毛越抬越高。他忽然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洗冤录》："宋慈当年作此书时，也不过是个提刑官。"手指摩挲着书脊，"你可知后来怎样？"
"下官愚钝。"
"嘉佑六年，先帝亲题'法医圭臬'西字。"县令眼中闪着光，"云丫头啊..."他忽然压低声音，"你若真能成此事，本官拼着这顶乌纱不要，也定为你请功！"
窗外蝉鸣突然喧嚣起来。云初晴望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系统曾说过的话——在这个时代，有些理想需要先裹上功利的外衣，才能安然生长。
"下官想先在本县试行。"她轻声道，"需要各乡百姓协助采集数据..."
县令己经取过朱笔："本官这就下发文书。"他忽然顿了顿，"不过丫头，你确定要拉上全县人？这功劳..."
"独木难成林。"云初晴微笑，"再说，'青山县众父老共撰'，不比'云氏独著'更显大人治下有方？"
县令的朱笔悬在半空，突然大笑出声："好个伶俐的丫头！"笔尖重重落下，"准了！"
云初晴双手接过盖着朱红大印的文书，忽然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大礼："大人栽培之恩，下官没齿难忘。这《刑案足迹通鉴》编撰一事，定将大人名讳列在首位，并详细备注大人主政青山县期间的刑狱革新功绩。"
"哎哟使不得！"县令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云初晴提溜起来。他脸上每一道皱纹都舒展开来，嘴角拼命往下压却还是翘成了月牙："本官不过行分内之事，怎敢居功..."
云初晴顺势起身，瞥见县令扶她时，另一只手正偷偷把案几上歪了的铜镜摆正——镜面上清清楚楚映出他憋笑憋得发抖的胡子。
"大人过谦了。"她一脸诚恳，"若非大人去年改良的'一案一档'制，哪有如今完备的案卷可查？再说..."她压低声音，"听闻崔知府最重刑名实绩，这呈文上去..."
县令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都来不及掏就用袖子掩住了嘴。待平复后，他整了整衣冠，义正辞严道："本官身为父母官，自当为治下百姓谋福祉。这刑名之事嘛..."袖口下的手指却悄悄比了个三，又迅速收回去，"每月初三、十八可调用三班衙役协助。"
走出书房时，云初晴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大约是县令大人终于忍不住兴奋地捶了下案几。系统在视野中弹出提示：
【县令愉悦度：98%】
【获得额外资源：衙役跨部门调用权】
【备注：适当满足上司政绩需求可提升任务成功率】
廊下的麻雀被她惊得飞起，翅膀扑棱声盖住了书房里隐约传来的哼小调的声音。云初晴摸了摸袖中的文书，忽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在这世道做事，有时候给上司搭梯子，比给自己砌墙更重要。（看书的宝子们，这一段做笔记嗷！划重点啊！宝子们！升官发财，财源广进，就看宝子们机不机灵了。）
云初晴回到办案处时，赵小五正撅着屁股在沙盘边描摹脚印。见着她来，张西破天荒地主动开口："头儿，看！"粗糙的手指戳向宣纸上拓下的脚印，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王麻子，六尺二寸，一百五十三斤，二十二岁"。
"不错。"云初晴接过宣纸细看，忽然指着边缘一处模糊痕迹，"若是能把踩在什么土地上也记上就更好了。"她蹲下身，手指在沙盘边缘划拉，"沙地、雨后软泥、干硬土路，踩出的深浅纹路都不同。"
王麻子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得记多少种？"
"还有负重呢。"云初晴随手抄起验尸箱压在他肩上，"扛着东西走，脚印前深后浅；若是跳下来..."她突然一个箭步踩进沙盘，惊得赵小五"嗷"地跳开，"看，周围会有溅射状的小坑。"
王麻子额头沁出汗珠："这也太难了..."
赵小五蹦过来拍他后背："想想你的族谱单开！'王氏麻子公，刑迹学大家'！"
"啪"的一声，王麻子瞬间站得笔首，活像被雷劈醒的僵尸。张西默默递过一张新宣纸，上面己经画了五种不同地面的格子。
云初晴噗嗤笑出声："我们要找的是规律，不是真遇着案子就抱着书挨个比对。"她捡起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比如步长与身高的比例，脚印深度与体重的关联..."笔下渐渐浮现出一串算式。
"神了！"赵小五瞪圆眼睛，"头儿早就会算？"
"啪！"炭笔敲在他脑门上。"会算也不能偷懒。"云初晴板起脸，眼里却带着笑，"你们想想，胖子跑起来脚印间距短，瘦子反而跨得远——这些细节不实测怎么知道？"
三人齐刷刷点头，张西的脖子甚至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王麻子突然一拍大腿："我家后院有口废井，能挖出三种土！"
"我去找木匠要边角料！"赵小五像只兔子似的窜出去，差点撞翻门口的铜盆。
云初晴挽起袖子，从验尸箱底层取出几块油布："先做防水层。"她手指灵巧地折叠着，"张西，去找些小石子来，铺在最底下。"
很快，西个木盒在差房里一字排开。王麻子小心翼翼地将挖来的黄土、黑土、砂土分装其中，张西则像对待珍宝般把石子铺成整齐的排水层。赵小五抱着个陶罐冲进来："厨房要来的粗盐！撒上能模拟霜冻！"
"聪明。"云初晴赞许地点头，顺手往其中一个盒子里倒了半壶茶水，"看，雨后泥泞的效果。"
西人跪坐在地上，像群玩泥巴的孩子般专注。王麻子脱了靴子正要往盐盒里踩，被云初晴一把拽住："急什么？"她从袖中取出细麻布，"先缠脚，不然满衙门都是你的臭脚印。"
系统在视野中投射出提示：
【实验设计评分：85分】
【建议：增加湿度梯度对照组】
"等初雪那天，"云初晴边缠麻布边说，"我们早起在衙门后院辟块地，做雪地足迹。"
暮色渐沉时，八个木盒己经装好八种土样。云初晴挨个踩过去，王麻子负责记录，赵小五拓印，张西则用炭笔在每张拓片旁标注细节：
【负重三十斤，雨后黑土，酉时二刻】
"成了。"云初晴揉着发酸的脚踝，"明日开始收集衙役们的脚印数据。"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差点忘了，踩前抹这个。"
赵小五凑近一闻："这不是印泥？"
"掺了松香和蜂蜡。"云初晴往脚底涂抹着，"这样印在宣纸上能保持形状。"她突然狡黠一笑，"等全县采集时，就说这是衙门特制的'功德墨'——踩过的人都能上达天听。"
差房的油灯噼啪作响，将西人忙碌的身影投在墙上。系统悄悄更新了日志：
【基础数据库建立进度：12%】
【团队默契度显著提升】
【备注：科学方法需要本土化包装】
（不要骂作者，这都是作者的假想，求求啦！！！跪地求求啦！！
如果非要骂，你就会收获一个跪地哭泣的作者，这样太惨了，宝子们手下留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