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尖叫的冲动,勉强与他握手。他的手掌冰冷潮湿,像泡过水的皮革。"婚礼...什么时候开始?"我声音发抖。
"马上。"他的笑容扩大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请你看看我们的婚房。"
不等我回答,他就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拖着我向走廊深处走去。我挣扎着,但那些原本呆立的宾客突然围了上来,面无表情地挡住了我的退路。
陈默推开尽头的一扇门,里面是一间布置成新房的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口棺材,棺盖上贴着大大的"囍"字。
"漂亮吗?"陈默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小满一首很挑剔,我花了很多心思。"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转身想逃,却发现所有宾客都站在门口,他们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最前排的,是穿着嫁衣的"小满",她的头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歪着,鲜红的嘴唇慢慢咧开...
"欢迎参加我们的婚礼,"陈默在我耳边低语,腐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现在,你将成为永远的一部分..."
我的指尖触碰到墙壁上那个符号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从指腹传来。猛地缩回手,我发现那个刻在青砖上的怪异图案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那是一个由三个螺旋组成的三角符号,边缘点缀着细小的锯齿状刻痕。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这个符号我见过,在林小满大学时期的笔记本上。
"这是..."我喃喃自语,记忆的碎片突然闪回。大西那年,小满总是深夜伏案疾书,她的笔记本扉页就画着类似的符号。当时我问她在研究什么,她抬起头,眼睛在台灯下亮得吓人:"一些被遗忘的婚俗,周雨。有些仪式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
一阵阴风突然从走廊尽头吹来,烛火剧烈摇晃。墙壁上的符号仿佛在呼吸,那些暗红液体顺着砖缝蜿蜒而下,形成细小的溪流。我后退两步,后背撞上了另一面墙,转头却发现整面墙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有些己经干涸发黑,有些则新鲜得像是刚刚刻上去的。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我跌跌撞撞地沿着走廊逃跑,却在拐角处发现一扇虚掩的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亮,在满墙的诡异符号中显得格外突兀。
推开门,这是一间书房。霉味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书架上的古籍东倒西歪,中央的书桌上摊开一本厚重的皮面书,旁边是一盏将熄未熄的油灯。
走近书桌,我的目光立刻被皮面书上的插图吸引——那是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站在棺材旁,周围画着与墙上相同的符号。插图下方用繁体字写着:《阴缘结仪轨》。
手指颤抖着翻动书页,一张泛黄的纸条从中飘落。拾起一看,是小满的字迹:
"符号是通道,连接生死两界。陈家所谓的'婚礼'实为'阴缘结',通过特定符号引导亡魂与活人缔结婚约。被选中者会逐渐'同步'亡者的死亡状态——先是梦见亡者生前的记忆,继而出现尸斑,最后..."
纸条后半截被撕掉了。我猛地合上书,却在封底内侧发现更多小满的笔记,字迹潦草得像是匆忙写下的:
"他们选中了我,因为我的研究触及了禁忌。陈默三年前就死了,但陈家需要活人完成仪式。如果读到这些,立即毁掉墙上所有符号!它们会——"
笔记在此中断,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墨痕,仿佛写字的人被突然拖走。书桌抽屉里,我发现了一本被血迹浸透的日记本,封面上是小满的名字。
翻开最后一篇日记,日期正是她失踪的那天:
"他们把我关在老宅里,每天用我的血描画那些符号。陈默的亡魂越来越清晰,我能感觉到他在我床边呼吸。今晚必须逃走,趁着月食时阴气最重,符号效力会暂时减弱。如果我失败了...周雨,只有你知道那些符号的意义,别来青山村!千万别——"
日记后半部分被血迹模糊,但最下方有一行小字:"PS:检查梳妆台背面。"
梳妆台?我回想起刚才那间诡异的婚房。正要转身,书房的门突然无声地关上了。油灯剧烈闪烁,墙上的符号开始发出微弱的红光,那些干涸的血迹重新变得湿润。
我冲向房门,却发现把手纹丝不动。这时,书架的阴影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转头看去,一本笔记本正无风自动地快速翻页,最后停在一张照片上——那是我们大学毕业照,小满站在我旁边微笑。但现在,照片里她的脸正慢慢腐烂,而我的影像开始渗出鲜血。
"啪"的一声,油灯熄灭了。黑暗中,我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指划过我的后颈。
"你终于来了。"小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带着诡异的回音,"他需要一个新的媒介完成仪式..."
我尖叫着撞向房门,这次它突然打开了。跌跌撞撞地冲回走廊,却发现所有墙壁上的符号都在发光,那些血液般的液体现在组成了清晰的文字:
"一阴一阳谓之道,独阴不生,独阳不长。"
这是小满论文里的引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曾说过,某些地区认为未娶而死的男子会化作厉鬼,必须通过特殊仪式为其寻找"阴配",而精通民俗学的人是最好的"媒介",因为她们"理解仪式的意义"。
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穿着鲜红嫁衣的小满缓缓抬头,她的脖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转了一百八十度对我露出微笑:"仪式己经开始,符号认出了你..."
我转身逃跑,却在拐角处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陈默惨白的脸俯视着我,他的西装前襟别着新郎胸花,下面渗出黑色的液体:"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现在,请永远留下吧。"
他的手指触碰到我额头的瞬间,一阵剧痛袭来。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浮现出与墙上相同的符号,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走廊两侧的房门同时打开,那些穿着黑衣的宾客缓步走出,他们的脸上都画着血红的符号,齐声低语:
"拜堂时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