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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李荷香和石磊站在大门里面的保安亭小房子里，除两人，还有郭主任和心理专家李蜜。
“两位老师能理解吧，人言可畏，虽然很无奈，还是希望你们能有个心理准备。”李蜜安慰两人：“我们也会尽快查清，还两位老师清白。”
李荷香点点头没说话，她昨天在派出所待到大半夜，一早又收到郭主任通知来学校开会，浑浑噩噩一个上午到现在，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倒是石磊依旧开朗乐观：“没事，年轻，扛得住。”
“是的呀，要扛住呀，教师队伍还需要你们这样年轻的力量呀。”郭主任是站在门口的，他宽厚的背影挡住了大部分放学学生的视线：“但是确实没办法，三人成虎啊，那些家属们，没办法，所以就还是上午在会上说的，先休息一个礼拜看情况，啊，你们也抓紧时间休息休息，身体啊心理呀，各方面都好好调整。或者没事研究研究怎么提高学生的心理素质呀，提高他们的学习兴趣跟成绩呀，反正老师嘛，终身事业，不可懈怠。”
郭主任最后叹口气：“这样也好呀，难得的假期呀，对吧，放松放松。”
李蜜点头表示有道理：“学生的心态最受老师影响，你们的心理变化表情语气对他们就是晴雨表，要想学生每天开开心心，老师一定要把控好自己的心态。”
有道理，李荷香又点点头。从保安亭的小窗户望出去，穿着校服的男女生们像不停流动的水，鲜活，充满生命力，扎着马尾的少女，长着满脸青春痘的少男，勾肩搭背的好哥们儿，手挽手的小闺蜜，戴着耳机背单词的学神，边走边拍球的体育健将，和低着头独自行走在边缘的初三学生李荷香......不管多艰难，只要一点一点往前走，未来就有无限可能，去长大吧，别害怕，翻过这个坎，未来就在前方了。
我想去外面没看过的世界看看 ，极光，大海，高山，丛林，大厦，游乐园，想去世界上每一个让人快乐，能忘掉烦恼的地方。可是我到底在烦恼什么呢，我有什么烦恼呢，我什么烦恼也没有，我只是麻木，茫然，苍白的活着，或许我应该为自己定一个具体的实际的目标，比如长大开一家超市，当一名医生，或者当一个野外生存专家，我想去一个任何人都不存在的地方，邓嘉铭，有那样的地方吗（——摘自胡丽娜日记）。
李荷香的出租房在学校后面隔一条马路的红砖墙小区里，房子够老了，没有电梯，一口气上五楼，每一层都晦暗不明，胡丽娜来过这里好多次，胡丽娜也单独来过，好多女学生都来过。从每一层菱形的镂空砖望出去，被切割成星星点点的老楼房和万家灯火变得像五彩斑斓的童话一样。
“我每次来你这里都感觉这里是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李荷香回家经过这里时时常想起来高美琳先前讲过的这句话，虽然在那之前她觉得那些斑斑点点的光像鬼魂的眼睛，就像现在，李荷香觉得她正在走过一个身后全是眼睛的夜，爬一个永远没有尽头，也没有光明的楼。
“真不需要啊，我说的是我请客哦，你知道我这人，机会难得啊。”石磊把她送到楼下，原本是说约着找个地方聊聊天散散心的，但李荷香拒绝了，现在谁来她的私人领域都不安全，而且她需要的是一个没有任何人存在的空间，听不到任何声息的家，和一张能让她躺平的床。
钥匙怎么都对不上锁眼，冯璐的那张脸又闪进她的脑海了：“我们之前在调查里你说跟胡丽娜没什么特殊关系，只是普通的老师跟学生，对她不是很了解，但是胡丽娜在日记里详细的记录了你跟她从在一起到后面分开的全过程，她的好朋友邹庆滢和黄鸣飞也在后面都提到了你对胡丽娜有明里暗里的敌意，关于这一点你现在还是坚持你对她没有任何师生以外的特殊感情吗？”
“......”师生以外的特殊感情，那是什么呢。
“有针对她吗？刻意冷落她忽视她？对她的任何行为都放任不管？或者刻意对她高要求高标准？”
“......有。”李荷香艰难的开口。
“为什么？”
“......”
见她不说话，又换了柯静来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流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就是那之后：“......不太记得了。”
冯璐皱了下眉头，语气忽然严厉：“就算有矛盾纠葛，应该不算深仇大恨吧？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吗？”
她注视着李荷香的表情变化，又停顿了会儿，稍温和些：“如果真的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证吗？如果胡丽娜的日记是假的，如果你真的清清白白，即便你自己不在乎，你想过你的学生那些家长们怎么看你吗？如果跟你有关系，你即便什么也不说，到这里来了，我们也会有办法让事实说话，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可李荷香的眼神和表情既不心虚也没有松懈，只有更多的茫然和无措：“我们也对这样的事情表示惋惜无奈，才这么小这么年轻，尤其对她的家属，所以才更要尽快搞清楚事情原委给她们一个交代。”
李荷香的表情忽然就犀利了。
“邓嘉铭认识吗？听过吗？这个名字。”
“听过，但是没见过。”顿片刻，补充道：“我不确定。”
“但你先前不是这样说的，我们现在对你进行询问调查，希望你不要再有隐瞒捏造等行为，一旦证实了死者的死跟你有关，情节严重的话到时候即使你想说话也不一定有机会的，而且就即便你现在撒谎，我们照样可以还原事实，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距事发过去才一天而己，我们为什么就找到你头上，希望你如实回答。我现在再问你，你跟胡丽娜，有其他正常师生关系以外的关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