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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还讲紧那些搞嘛货，紧讲紧讲，还讲来有嘛用，你讲了他也听不到讲了有什么意义呢，哭嘛哭，哭有什么用。”
小姑光沉浸在自己情绪里，抽抽搭搭哭个不歇，她的情感看来又比胡丽娜的奶奶真实多了。
虽然李荷香曾听周美琳说过她这个小姑姑一家，尤其那个大肚子的姑爷：“他啊，我身边最明目张胆的人，最会戴眼镜看人，反正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钱有地位，对他有没有作用，你看他对那个人的态度就知道了，一个没用的人他都不会正眼看你，跟你说话不会超过两句，还必须要你先招呼他，还在老远就对他跪地迎接三拜九叩那种，可会拿乔了。然后他还是不拿正眼瞧你，反正你就是没价值。但是你说他一点也不好？他的大部分心眼儿都是明着的，都是你一眼就能看出来能感受到的。”
周美琳说这话是在今年刚过完年还没开学的时候，大正月里她穿一件耀眼的大红羽绒服跑家里来蹭吃蹭喝，样子做的可怜巴巴，嘴上说着没地方去，实际眼睛里欢喜得很：“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过年，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些人，就是很害怕，可能我就适合一个人吧，一个人，不孤独反而很自由，我就想一个人。”
李荷香不是第一次听到周美琳这样说了，明明小小年纪，说的话好像活了大半个世纪的通透人：“都以为我小不懂事吧，还觉得自己活的听明白，实际还不如我这个小孩子，很多事情我只是不想点明而己，可是没办法，我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很希望能快点长大，变成很有能力的大人，能回报他们，希望她们以后都福泽绵长。”
实际跟李荷香相处久一些了之后，周美琳还是有过一段很悲观的时间的，尤其在李荷香租住的那个一室一厅里，那样独属少年的幼稚和冲动，天马行空，肆意，青春特有的张扬，和对现状摆脱不了的悲观。
那近半年的变化让李荷香还以为她能把她从悬崖边拽回来呢。
“你讲这怎么搞，老的老的七八十了，我老头子两个人马上都八十岁数的人了，这里前面刚出了他儿子这个事情，那里还没有安葬，还没有讨到说法，转身这里就又躺倒了，你讲这哪个家庭能承受得了，你讲这哪个家庭能承受得了， 这叫家里的两个老的怎么听的下去，他儿子我们还没想到要怎么去讲，你这里，你这里又这样的，你说你这是，你这真是，那么大个娃子在学校上个学还能出这样的事，你说这到底怎么得了！”
医院的楼道里全是小姑的声音，除了姑爷，还有一个一首没说话的瘦高个是周美琳的大姑父，现在看来，也跟周美琳形容的差不多，李荷香在心里想，年龄虽然小，她的心智和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是真的己经很成熟了。
那是自己害了她吗？不说其他，是在教室里自己拉拽的那几下导致她变成现在这样的吗？拉扯中撞到了她的头？致其死亡？这是多么可怕的认知，反而她成了伤害周美琳的凶手了？
明明不是啊，明明她是最想把她扶起来的人啊，明明她是最想让她继续往前走，希望她更轻快的走到未来的光明美好里去的人啊，怎么一下却变成了把她杀死的凶手呢。
几个小时前教室里的一帧一幕在大脑里一时分外清晰一时又无比混乱，李荷香记得是拉拽了她，中间过程的确有几次脑袋是撞到桌子的，可她那时己经闭着眼睛，身体也软绵绵的，力道都是轻微的，应该己经陷入了昏迷，而且在那之前也有她多次趴在桌上休息的片段，明显体力匮乏， 那也就说很可能李荷香拉拽她之前她本身身体就己经出现了问题。
或许她的拉拽就是最后一击呢，本来摇摇欲坠，这一推拉，立马风吹云散......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的惊慌恐惧里有百分之八十是来自于自己真会变成杀人凶手这一认定，杀人啊，犯罪啊，会被逮捕会审判，会坐牢，会不会无期，死刑……这一生本来就不光明，没想到剩下是更漆黑的暗。
怎么会那时候就是没注意呢，怎么会一味想要推开她，脾性那么控制不住，着魔一般。
是胡丽娜的死对她造成的刺激吗，原来恶念如此强大，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只是时间过去，她依然还在时间里一首没有走出来。
可胡丽娜死了，而胡丽娜不是那个人，她的心结永远都在，她好像永远也走不出来。
胡丽娜死的时候她在想什么，罪有应得？果然，她真的不无辜，然后事不关己才是真正的凶手，她也成凶手了。
她听到警察说：“具体情况，具体的死因我们也还在调查，但是就说呢，事情要解决，要处理，要有监护人，你们虽然是亲属，但是不算她的监护人，另外一个现在是没有完全有力的证据来指向说这个一定是跟学校有关跟老师有关的，视频监控也给你们看了，她只是把这个学生扶起来，如果就只按照视频提供给我们的证据的话她真的不一定能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不管视频结果还是学生的口述她都只是碰到了，还有包括像你看到的，在这之前她就己经开始有不舒服了，那是不是在这之前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就这些一切种种都还是有待调查的。我们肯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一个说法，你们的心情我们都理解，但是你们也不要太激动，因为激动他解决不了问题啊，我们现在......”
“我现在还上哪里去给她找监护人，我去哪里找人来给她签字，那里她爸爸今天一早才被送到殡仪馆去我到哪里去给她找监护人，我一个亲姑姑怎么不算她的监护人，这么多年一首在我跟前长大，一首老头子两个人把她带着的，怎么不算监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