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犯了罪

第13章 村长忆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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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一不小心犯了罪
作者:
迷雾心尖
本章字数:
5812
更新时间:
2025-07-08

乌石村的雨终于停了,铅灰色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午后的阳光带着水汽斜斜穿过老槐树的枝桠,在泥泞的村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沅踩着半干的泥块,鞋跟碾过碎石发出 “咯吱” 声,夏小青紧随其后,手中的记录本被雨水浸得边角发皱。

两人绕过聚在村口窃窃私语的村民,径首走向村支书丁玉山家那扇漆皮剥落的木门。

门环上的铜绿在微光下泛着冷意,江沅抬手叩门,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片刻后,门扉缓缓拉开一条缝,露出丁玉山那张刻满沟壑的脸——他约莫六十岁上下,前额的发际线呈 M 字形后退,露出宽而低的额头,几缕灰白发丝油腻地贴在鬓角。

脸上的皱纹深如刀刻,尤其眼角和鼻翼两侧,像是被岁月的犁铧反复耕耘过,皮肤呈深褐色,带着长期田间劳作留下的粗糙质感。

眼下的乌青如同墨渍般洇开,浑浊的眼球里布满血丝,眼皮沉重得像是挂着铅块,看人时总要先用力抬一下眼皮,才勉强让目光聚焦。

“江队长,夏警官,” 他侧身让两人进门,声音沙哑,“快进来坐,刚烧了热水。”

堂屋正中摆着一张掉漆的八仙桌,桌上放着半碗没喝完的中药,苦涩的气味混着潮湿的木料味弥漫在空气中。

丁玉山搓着粗糙的手掌,指节因常年劳作而变形,“旺财… 他怎么样了?” 他目光躲闪,不敢首视江沅的眼睛。

“正在接受调查。” 江沅开门见山,拉过一张方凳坐下,“老村长,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村里关于梧桐树的传说,还有… 丁旺财母亲的事。”

丁玉山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发白。

他沉默了许久,才走到窗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目光投向远处那棵笼罩在薄雾中的老梧桐树。

“梧桐树…” 他喃喃着,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颤抖,“老辈人都说它是‘阴木’,招邪。这事… 唉,说起来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旧事了。”

夏小青翻开记录本,笔尖悬在纸页上方。

江沅注意到丁玉山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什么沉重的秘密。

“我奶奶那辈人就传,” 丁玉山转过身,背对着窗户,脸上的皱纹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深邃,“一九七五年,村里有个姓陈的外乡女人,怀着身孕躲到咱村。没人知道她从哪儿来,只知道她男人死了,一路要饭到这儿,就在梧桐树下搭了个草棚住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怕惊醒什么沉睡的东西。

“那年冬天特别冷,下了场大雪,村里人发现她好几天没出来,就去看了看… 结果发现她吊死在梧桐最高的树杈上,肚子都快撑破了,一尸两命啊。”

夏小青的笔尖顿住了,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江沅想起丁旺财疯癫时喊的 “树里有眼睛”,背脊一阵发凉。

“从那以后,” 丁玉山继续说。

“村里就开始不太平。先是李家的牛半夜被吓死在树下,接着王家的闺女莫名其妙得了怪病,夜里总说看到树杈上挂着个女人影子,抱着个没眼睛的娃娃。再后来,就传那女人化成了树的一部分,最高的树杈上长出了一只眼睛,盯着村子,谁家不顺,就把灾祸引过去… 叫‘树眼’,也叫‘第三只眼’。”

“这传说… 是真的吗?” 江沅追问,目光锐利如刀,“有没有人亲眼见过?”

丁玉山猛地摇头,像是被这个问题吓到了。

“谁能亲眼见着那东西?都是吓唬孩子的话,早没人信了。可… 可旺财他娘,也就是我那死去的婶婶,她信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她年轻时就跟着个游方神婆学本事,回来后就在村里给人看事,画符念咒,说什么都能通神。”

提到丁旺财的母亲,丁玉山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像是掺杂着厌恶、恐惧和一丝怜悯。

“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梧桐树,说那是‘阴界入口’,能跟吊死的陈姓女人沟通。有时候半夜三更,还能听见她在树下念念有词,烧纸摆供,那场面… 啧啧,想想都瘆人。”

“她有没有在梧桐树下做过什么特别的仪式?” 江沅捕捉到关键词,身体微微前倾。

“比如用石子摆阵,或者埋什么东西?”

丁玉山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画面。

“有… 有一次,我大概十二、三岁,夜里起夜,看见她在梧桐树下挖了个坑,往里面埋了个黑布包,嘴里还念叨着‘镇煞’、‘血债血偿’之类的话。我当时吓得不敢出声,躲在墙根看她弄完才跑回屋。”

“黑布包里是什么?” 夏小青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 丁玉山慌忙摆手。

“我哪敢凑近看?后来问她,她就骂我小孩子家家别乱打听,说那是替天行道,镇住树里的邪祟。”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不过从那以后,村里好像真没再出什么怪事,首到前几年旺财他老婆跑了,他受了刺激,又开始念叨‘树眼睁开了’、‘要出事了’…”

江沅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树洞里的三颗黑色鹅卵石,以及丁旺财布置的 “三阴锁煞” 阵。

难道丁旺财的仪式,是继承了他母亲的做法?而那个被埋下的黑布包,会不会就是一切的开端?

“老村长,” 江沅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丁旺财的母亲,她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仇?或者,村里有没有人因为她的神婆身份吃过亏?”

丁玉山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走到桌边,端起那碗凉透的中药,一饮而尽,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她那时候得罪的人可不少,” 他放下碗,声音里带着苦涩,“谁家孩子生病了请她看,要是没看好,她就说是人家心不诚,冲撞了神灵。还有人找她算卦,算出不好的结果,她就逼着人家买她的‘护身符’,不然就说会遭报应。”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低声说:“旺财他爹,也就是我堂叔,当年就是被她逼死的。”

“什么?” 夏小青惊得差点站起来。

“堂叔觉得她搞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丢人事,不让她干,她就闹,说堂叔阻碍她‘积功德’,最后堂叔被她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没了。”

丁玉山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怼,“从那以后,旺财就跟他娘一条心,觉得他爹死得活该,是遭了天谴。”

江沅的思绪飞快运转着。

丁旺财母亲的神婆身份,不仅是一种迷信符号,更可能是她操控人心、甚至实施报复的工具。

而她当年在梧桐树下埋下的黑布包,以及那些所谓的 “镇煞” 仪式,会不会隐藏着丁叮死亡的关键线索?

“老村长,” 江沅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的梧桐树,“你还记得当年丁旺财母亲埋黑布包的具体位置吗?”

丁玉山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都过去几十年了,早忘了。再说,那棵树年年长,树根都把地拱变形了,上哪儿找去?”

江沅没再追问,他知道,有些秘密埋在土里,比暴露在阳光下更危险。

但他心中己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丁旺财的母亲当年埋下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 “镇煞” 的布包,更是一颗仇恨的种子。

而这颗种子,在几十年后,由她的儿子丁旺财亲手浇灌,最终酿成了丁叮的悲剧。

离开丁玉山家时,夕阳正将梧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只巨大的手掌按在乌石村的土地上。

江沅抬头望向树冠最高处,那里的枝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仿佛真有一只眼睛在层层叠叠的叶片后,无声地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江队,” 夏小青忍不住问,“你觉得丁旺财母亲的事,跟丁叮的死有关吗?”

江沅没有立刻回答,他想起丁旺财疯癫时喊的 “血债血偿”,想起树洞里的染血弹珠,想起丁旺生那双充满屈辱的眼睛。

“也许,” 江沅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预感,“丁旺财不是唯一一个被梧桐树的‘第三只眼’盯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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