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蝎子刺青”这条关键线索,沈长青的心中,己然有了一张模糊的网。而张德海,便是将这张网撒出去,最合适的人选。
从悦来客栈出来,天色己近黄昏。
“张哥,”沈长青拉住正准备回司里交差的张德海,压低了声音,“今晚有空吗?小弟做东,请你去个好地方。”
“哦?”张德海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勾着沈长青的肩膀,挤眉弄眼道,“什么好地方?是教坊司还是怡红院?我跟你说,怡红院那个叫翠花的姑娘,虽然人老了点,但那活儿……啧啧,跟个螺旋桨似的,能把你魂儿都给搅出来!”
“比那还刺激。”沈长青神秘一笑,“长乐坊,去不去?”
“长乐坊?!”
张德海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长乐坊,是天京城里一处著名的三不管地带。这里鱼龙混杂,赌场、黑市、私娼馆林立,是所有亡命徒和地下势力的天堂。就连顺天府的衙役和镇魔司的铜锣,若无要事,都不会轻易踏足那里。
“长青老弟,你……你没开玩笑吧?”张德海咽了口唾沫,“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善地。咱们是官,他们是匪,进去就是羊入虎口。”
“富贵险中求嘛。”沈长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进他手里,“张哥,你是咱们天京城的地头蛇,三教九流的朋友多。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个人。”
“一个左手手腕有蝎子刺青的道士。”
张德海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银票,眼神瞬间就变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五十两银子,足够他在长乐坊里横着走了。
“蝎子刺青的道士?”他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特征……有点意思。行!看在你的面子……和银子的份上,这事儿,哥给你办了!”
“那就多谢张哥了。”
“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只打听消息,可不兴动手的啊!”张德...海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我心里有数。”
当晚,两人换上便装,在夜色的掩护下,走进了那片被霓虹与罪恶笼罩的法外之地——长乐坊。
一踏入长乐坊的地界,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酒精、劣质脂粉和血腥味的堕落气息。街道两旁,是衣着暴露的流莺,眼神凶狠的赌徒,以及一些形迹可疑的江湖人士。
这里的每一个人,眼中都闪烁着欲望与贪婪的光芒。
张德海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他轻车熟路地带着沈长青,七拐八拐,走进了一家名为“西海赌场”的地下赌坊。
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扑面而来,骰子与牌九的碰撞声,赌徒们疯狂的嘶吼声,交织成一曲欲望的交响乐。
张德海没有去赌桌,而是径首走到了一个角落,找到了一个正在给赌客放贷,缺了半只耳朵的刀疤脸汉子。
“哟,这不是张爷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刀疤脸一见张德-海,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少废话,聋子。”张德海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碎银,低声问道,“跟你打听个人。”
“张爷您说。”
“一个道士,左手手腕有蝎子刺青,最近有没有在长乐坊出现过?”
刀疤脸“聋子”眼珠一转,想了想,摇头道:“蝎子刺青的道士?没印象。不过……道士倒是有几个,天天来我们这儿骗钱,您要找的是哪个?”
“不是骗钱的,是……会点真本事的。”
“真本事?”聋子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张爷,在长乐坊,最大的本事,就是钱。其他的,都是虚的。”
看来,从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沈长青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的“幽冥之瞳”,却在悄然运转,观察着赌场里的每一个人。
他发现,这里的气场,比外界要混乱得多。每个人身上的气血之光,都带着一丝暴戾和驳杂。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一个正在赌大小,输红了眼的赌徒,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赌徒的右手手背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蝎子!那蝎子尾钩高高翘起,显然是剧毒之物。
赌徒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发黑。
赌场里的护卫立刻冲了上去,想要控制住场面。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人群的角落里响起。
“谁敢动他,下一个,就是你们。”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破旧道袍,身形瘦削,眼神阴鸷的中年道士,正缓缓地从阴影中走出。
他的左手,轻轻地抚摸着袖口。
而那袖口之下,一个狰狞的蝎子刺青,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