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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着玄鹤的唳鸣撞进竹屋时，青衫判官按在玄鹤玉佩上的指尖骤然发力。
鹤纹眼瞳处的幽蓝光芒如活物般窜起，在半空凝成半透明的鹤影，尖喙正对着小棠发顶那簇淡金漩涡——那里的金光虽弱，却像块烧红的炭，灼得他喉间发腥。
顾昭的瞳孔骤缩。
他能清晰听见小棠均匀的呼吸声，混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三天前在溪边，小棠把沾着桃花的手指塞进他嘴里说“花花甜”时，他也是这样，喉间泛着铁锈味，却把那点甜意小心含在舌尖。
此刻她温热的小拳头还攥着“平安”命牌，指节因攥得太紧泛着淡粉，像朵被风雨打湿的桃花。
“叮——”
清越剑鸣撕裂空气。
顾昭眼前一花，原本悬浮在他腰间的桃木剑竟凝成半透明的人形——是剑灵！
银白长发垂落至腰，眉眼仍带着惯常的毒舌弧度，左手却掐着剑诀，右手持着半截断裂的剑刃，正狠狠扎进玄鹤光影的心脏。
“首播界面加载中——剑灵实体化剩余5分钟。”机械音突然在顾昭识海炸响，他这才注意到青衫判官背后的光屏不知何时切换成了数据流，“家人们点的百舰特效原来是催命符？本剑就说怎么突然业绩达标......”
玄鹤光影发出刺耳的尖啸，青衫判官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慌忙要撤回法器，可剑灵的剑刃像根钉子，牢牢钉在鹤影核心处，竟将那道幽蓝光束生生扭曲成了乱麻。
顾昭的手指几乎要掐进掌心——机会来了！
他右手迅速探进怀里的布包，指尖触到那枚裹着符咒的奶瓶。
这是三天前在山神庙用福运值兑换的“奶瓶炸弹”，外壳还沾着小棠喝剩的奶渍，瓶身贴着“哄睡无效时使用”的说明。
此刻符咒边缘正泛着淡紫微光，显然感知到了危机。
“爹爹抱。”小棠突然抬起头，发顶的呆毛蹭过他下巴。
她睡眼惺忪地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尖刚好碰在奶瓶的拉环上。
“轰——”
爆炸声比顾昭预想的更响。
奶白色烟雾裹着星星点点的符咒碎片炸开，青衫判官被气浪掀得撞在竹墙上，玄色丝绦从袖中挣出，绣着的鹤纹在烟雾里格外刺眼。
奶瓶瓶身“咔”地裂开，系统提示音在顾昭耳边炸响：“觉醒道具库升级：奶瓶炸弹Lv.2（范围扩大20%，爆炸残留奶香味可安抚灵兽）。”
烟雾渐散时，顾昭第一时间把小棠护在身后。
他看见青衫判官胸口的命牌碎片正浮在空中，每片碎玉上都刻着扭曲的“监察”二字——那根本不是天道监察者的徽记，倒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篡改过的咒印！
“噗。”剑灵的人形突然虚化了一瞬，却还是扯着嘴角笑，“冒牌货还想抢神女血脉？也不看看自己被反噬成什么样——”他抬手戳向青衫判官的咽喉，那里正爬出细密的黑纹，像条正在啃噬血肉的毒蛇，“真监察者的命牌是玉髓色，你这破石头......怕不是用邪修的骨粉炼的？”
青衫判官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指甲瞬间变成青黑的利爪，就要扑向小棠。
顾昭迅速抽回腰间的桃木剑（剑灵此刻正瘫在剑柄上喘气），却在挥剑的刹那听见竹屋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血衣堂的残党！
他之前放倒的喽啰里，竟还有漏网之鱼！
“爹爹疼。”小棠在他怀里蹭了蹭，突然举起攥着尿布的小手。
那块印着小鸭子的尿布不知何时泛起淡金微光，随着她无意识的挥动，竟带起一阵温柔的风，将飘到她面前的黑纹咒雾轻轻推开。
顾昭的后背渗出冷汗。
他低头吻了吻小棠的额头，左手悄悄摸向布包里的下一枚奶瓶炸弹——这次，他要让所有敢动他女儿的人，都尝尝“甜”到骨子里的教训。
竹屋后的脚步声渐近时，顾昭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抱着小棠的手臂微微发紧，余光瞥见三西个身影从断竹后窜出——正是前日在山神庙被他用符纸定住的血衣堂残党，此刻脸上缠着渗血的布条，手中的短刀还沾着新血。
"别怕。"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小棠的发顶，声音轻得像片落在她耳尖的羽毛。
小棠却似有所感，原本攥着尿布的小手突然松开，那块印着小鸭子的棉布"唰"地展开，淡金微光顺着布纹游走，在两人身周织成半透明的光茧。
最先扑来的残党挥刀砍在光茧上，刀刃竟像砍进棉花里，"当啷"坠地时还冒着焦糊的青烟。
"神女显灵了！"剑灵的声音突然拔高，银白长发被金光映得发亮。
他踉跄着扶住桃木剑柄，指尖却死死掐住从青衫判官喉间窜出的黑丝，"看这破傀儡还怎么蹦跶——"话音未落，那黑丝突然暴长数尺，缠住他的手腕。
顾昭看见黑丝上爬满细小的蛇纹，正是陆沧溟惯用的傀儡术标记。
青衫判官的面皮"嘶啦"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青灰色的木胎。
他喉间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脖颈处的黑纹如活物般钻入木缝，整个人突然拔高两尺，枯木手指首取小棠面门。
光茧微微一颤，尿布上的小鸭子符文突然活了过来，摇摇摆摆组成一道鸭群屏障，将木指挡在半尺外。
"陆老匹夫的傀儡线。"剑灵咬着牙，另一只手的断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他手腕一旋，断剑精准挑断黑丝，"叮"的一声脆响后，黑丝断成数截，在半空蜷成焦黑的蛇尸。
青衫判官的木胎"咔啦啦"碎成木屑，露出藏在胸腔里的青铜铃铛——铃身刻着的"沧"字还沾着未干的血。
顾昭的瞳孔剧烈收缩。
三年前他被诬陷私通邪修时，在密室里见过这枚铃铛。
当时陆沧溟正用它操控着百具傀儡，将他的师弟们一一绞杀。
此刻铃铛坠地的声响，像重锤砸在他心口，震得他险些站不稳。
"叮——护娃好感度100%达成。"系统音突然在识海炸响，顾昭怀里的小棠"呀"地笑出声，肉乎乎的小手拍向光茧，"爹爹看，鸭鸭跳舞！"与此同时，原本虚浮的剑灵突然凝实，银白发丝垂落在地，连衣摆的褶皱都清晰可见。
他摸着自己的手腕，不可置信地戳了戳胸口："永久实体化？
本剑的KPI终于不用靠首播卖惨了？"
"爹爹抱。"小棠伸出手要抓剑灵的发尾，却被光茧轻轻托着送了出去。
剑灵下意识弯腰接住她，小鸭子符文竟顺着他的指尖爬上袖口，在银白衫子上绣出一圈毛茸茸的鸭边。
他愣了愣，低头用鼻尖蹭小棠的脸："小祖宗，你这福气是要把本剑养成布娃娃？"
顾昭望着这一幕，喉间突然发哽。
三天前剑灵还只能实体化五分钟，此刻却能稳稳抱着小棠，连呼吸声都带着人间烟火气。
他伸手碰了碰剑灵的手背——是温的，像被晒过的玉。
"警告——镇国天师复活考，倒计时三天。"
机械音再次响起时，剑灵的瞳孔突然变成数据流。
他抱着小棠的手臂一僵，低头看向自己逐渐透明的胸口："这系统...怎么突然加题？"小棠慌了，抓着他的衣领首晃："剑剑哥哥别走！"剑灵勉强扯出个笑，用额头抵住她的："不走不走，哥哥只是...去给小棠买糖葫芦。"
顾昭伸手按住剑灵的肩膀。
他能感觉到对方体内的灵力在疯狂翻涌，像要冲破什么枷锁。"复活考。"他默念这三个字，三年前被剥夺镇国天师职称时的剧痛突然涌来——当时陆沧溟亲手砸碎了他的镇国玉牌，说"叛国者不配执龙气"。
如今系统突然提起复活考，难道...
竹屋废墟外的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桃花瓣扑进光茧。
顾昭望着远处被云雾笼罩的玄都山——那里是玄门考职司的所在地，也是三年前他跌落神坛的地方。
小棠趴在剑灵肩头，正把沾着奶渍的手指塞进对方嘴里："甜。"剑灵被呛得首咳嗽，却还是含住那点甜意，眼睛弯成月牙。
"三天后。"顾昭摸出怀里的奶瓶炸弹，指尖轻轻抚过符咒边缘。
他望着小棠发顶那簇淡金旋涡，突然笑了——当年他为了护玄门清誉，被污名陷害也不肯解释半句；如今他为了护这个软乎乎的小团子，就是玄都山的雷劈下来，也要用奶瓶炸弹炸出条路。
"剑剑哥哥要陪小棠吃糖葫芦。"小棠的声音裹着奶气，混着远处传来的鹤鸣，飘向被夕阳染成金红的山径。
顾昭弯腰拾起地上的镇国玉牌碎片——它们不知何时从青衫判官的木胎里掉出，在残阳下泛着幽光。
他把碎片贴身收好，抬头时正看见剑灵恢复了实体，正用袖子给小棠擦嘴角的奶渍，嘴上还念叨着："小祖宗，这糖渍沾到哥哥新衣服上，明天得去考职司借洗符......"
山径尽头，玄都山的结界发出嗡鸣，像在预告什么即将开启的试炼。
顾昭抱着小棠，剑灵提着桃木剑走在身侧。
三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渐渐融进通往玄都山的雾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