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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漩涡城，并不在海面上，而在海面之下。
当赛琳娜的旗舰“深海女妖号”穿过一层巨大的、如同倒扣琉璃碗的魔法屏障后，林夜才真正见识到这座海上王国的雄伟。
城市的主体由巨大的珊瑚礁与不知名的发光晶石构建而成，宏伟的建筑群顺着一座巨大的海底山脉盘旋而上，形成一个不断向上的螺旋结构。无数驯养的海洋生物，拖曳着气泡包裹的车辆，在建筑之间穿行，构成了一幅奇异而壮丽的立体交通图景。
这里没有阳光，却比白昼更亮。
无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海洋植物与晶石，将整座城市照耀得如梦似幻。
王宫，就坐落在螺旋城市的顶端，一座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宏伟宫殿，肃穆而威严。
“林夜先生，请。”
赛琳娜公主换上了一身庄重的蓝色长袍，神情中带着几分凝重与期待。
她走在前面，高大的宫殿大门无声地滑开，一股混杂着咸腥海水与古老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殿内部，比林夜想象的还要空旷。
地面是光滑如镜的蓝色石板，穹顶则是一片缓缓流动的、仿佛囚禁了整片星空的水幕。数十根由巨大鲸鱼肋骨打磨而成的立柱，支撑着这座神迹般的殿堂。
大殿两侧，站着十余位身穿各色袍服、气息深沉的海蛇王国高层。他们每一位的眼神都锐利如刀，毫不掩饰地落在林夜这个“陆地人”身上，审视，怀疑，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巴雷特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莉亚则有些紧张地拉了拉林夜的衣角。
林夜的目光，却越过了所有人，投向大殿的最深处。
那里，是一座由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王座。
王座之上，斜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头戴王冠，面容曾经想必十分威严，但此刻却是一片死灰。一缕缕肉眼可见的、带着神圣气息的黑气，如附骨之蛆般缠绕着他的身体，不断抽取着他的生命力。
那正是海蛇王国的国王。
“父王……”赛琳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夜的眼眸微微眯起。
那股力量，他再熟悉不过了——圣光教廷的“伪神力”，而且，位阶极高，源头至少是一位红衣主教。
就在他准备上前细看时，一个洪亮而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中轰然响起。
“站住。”
一名身材异常高大、满脸虬结胡须、面容古板的老者，从长老席位中走了出来。他手持一根由深海沉木制成的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獠牙状宝石。
他每走一步，权杖顿地，都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赛琳娜脸色一变，恭敬地躬身道：“大长老。”
大长老克拉肯，海蛇王国除国王外权势最重之人，掌管着王国的古老律法。
克拉肯并未理会赛琳娜，他那双如同深海寒潭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夜，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根据王国法典第三章第七条，血脉不洁者，不得靠近王座百步之内。”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己经不是刁难，而是当众羞辱。
赛琳娜急切地辩解道：“大长老！林夜先生是我请来为父王治病的贵客！他在海上……”
“我听说了，”克拉肯粗暴地打断了她，“一个能安抚海兽的陆地人。但这并不能改变他‘魔子’的身份！公主殿下，你难道忘了，教廷的通缉令传遍了七海，此人是整个大陆的灾厄之源！你将他带入无尽漩涡城，是想让海神许德拉的子民，也一同卷入那不祥的漩涡之中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己如同雷霆咆哮。
殿内其他长老纷纷点头，交头接耳，看向林夜的目光变得更加不善。
赛琳娜被这番话说得脸色发白，她据理力争：“可是父王的诅咒，只有林夜先生能解！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父王……”
“一派胡言！”克拉肯的权杖重重顿地，“王的病，我们自会想办法！海神的血脉，自有海神的庇佑！绝不能将王国的命运，寄托在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祥的陆地人身上！”
他转过头，再次逼视林夜，眼中带着一丝轻蔑。
“除非……”
克拉肯拉长了语调。
“除非你能证明，你拥有‘足以与神对话’的资格，否则，休想靠近我王半步！”
“大长老，你这是强人所难！”赛琳娜气得浑身发抖。
克拉肯在长老会中威望极高，他的话，几乎就代表了长老会的意志。
僵局，就此形成。
大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然而，从始至终，被所有人针对的林夜，却只是静静地站着，脸上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仿佛一个局外人。
首到赛琳娜急得快要哭出来，他才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可以。”
仅仅两个字。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赛琳娜愣住了，克拉肯也眯起了眼睛，似乎没想到对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林夜淡然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说吧，要怎么证明？”
这份从容，这份自信，让克拉肯心中莫名一滞。
但他很快就将这丝异样压了下去，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准备的试炼，根本就无人能够完成。
“很好，有胆色。”
克拉肯转过身，用手中的权杖，指向大殿之外，那片深不见底的、漆黑的海域。
他的声音，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试炼很简单。”
“进入王城之下，那条被称为‘遗忘海沟’的禁地最深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
“将第一代海蛇王留在其中的遗物——‘海神三叉戟’的投影，带回来。”
话音落下，包括赛琳娜在内的所有海蛇族人，齐齐色变，倒吸一口凉气。
遗忘海沟！
那是海蛇王国的禁忌之地，是埋葬古代叛逆与强大海兽的坟场！海沟深处的水压，足以将钢铁战舰压成铁饼！更可怕的是，那里盘踞着无数被诅咒的、无法安息的强大怨灵！
别说一个陆地人……
就算是他们海蛇王国最强的战士，进入其中，也是九死一生！
克拉肯看着林夜，冷声道：“怎么，怕了？”
他以为会看到林夜脸上出现惊恐、后悔的表情。
然而，他失望了。
林夜只是平静地问道：
“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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