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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什么情况？花儿姐她们人都去哪里了？” 维禾一边用止血凝胶处理澜渊手臂上的伤口，一边轻声问道。他的动作很轻，指尖触到她皮肉时会下意识顿一下，完全没了之前面对寒鸦时的狠戾 —— 那时他眼底的光像淬了火的刀，此刻却软得像温水。
澜渊嚼着姜雪递来的能量棒，草莓味的粉末沾在嘴角。她顺手揉了揉姜雪的头发，发丝柔软得像羽毛：“通讯断了之后，大家都有点乱。白鸦带着他三叔和那个像夜场男模的夜鸠去支援你们，我跟花姐在据点……” 她含糊地嚼着，“花姐让我走，她往反方向引追兵了。”
姜雪拿着沾水的布料给她擦脸，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冰凉的布巾擦过澜渊颧骨上的血污，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说话更含糊了：“花姐说…… 说她熟路……”
“听懂了。” 维禾替她把没说完的话接下去，撕开新的绷带缠绕在她小臂上，“花姐最会捉迷藏，前些年有很多势力追杀，没有人发现她，现在的她，更不需要躲躲藏藏。”
澜渊笑起来，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姜雪连忙停下手：“弄疼你了？”
“没事。” 澜渊抓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女孩掌心的薄茧 —— 那是练麻醉针和急救术磨出来的，“比挨刀子轻多了。”
维老爹靠在生锈的滤水器上，沉默地抽着烟。烟卷是劣质的 “黑肺牌”，他之前部队里面的通行货，火星在阴影里明灭，照亮他眼角的皱纹。
他想起维禾刚会走路时，总追在自己身后喊 “老爹”，那时的维禾还没枪高，现在却能稳稳地给人包扎伤口了。
白瑾当年去渡鸦前，也是这样沉默地给自己最后一次保养自己的武器完，转身走向了门外停着的车，说着 “爹，我长大了”。
“不管对面什么人，我们己经来了。” 维禾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他知道老爹又在想那些沉重的事 —— 自从白瑾进了渡鸦，老爹的话就越来越少，烟也抽得越来越凶，他确实是个老兵了，一个不用再抽枪的老兵了。
“是啊，来都来了，管他什么牛鬼蛇神。” 姜风在旁边挥舞着拳头，他的战术匕首还别在腰上，刀鞘上沾着的泥点都没擦干净。少年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却透着股刚从血火里捞出来的悍劲。
“小兰，怎么样了？” 维老爹把烟蒂摁在鞋底，接过姜风递来的布巾擦了把脸，被上面的味道刺激得鼻子一抽，布巾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是姜雪特意浸过的。
闵兰的手指在便携式工作站上翻飞，屏幕的蓝光映在她的神经机械义眼上，泛出冷冽的光：“第十三区这片，方圆三公里内全是未知信号。生物信号和机械信号搅在一起，像一锅乱炖。” 她顿了顿，调出一组波动曲线，“刚才和花儿姐连上西秒，她说那些人不是冲她来的，她现在在安全屋，没事。”
“现在断了？” 维禾问。
“嗯，大范围信号干扰。” 闵兰敲了敲屏幕边缘，“这种强度和覆盖范围，黑市上根本没有。就算是蛛网的军用级干扰器，也得三台联动才能做到。”
她指了指连接工作站的电缆，线的另一头埋在地下，连着他们藏在暗处的装甲车，“白戎守着车，他说刚才听到西边有引擎声，像改装过的重型摩托。”
“花家那几个人的信号呢？” 维老爹问。
“在往二姐手下那边靠，她之前也给过我代码，应该是那个所谓的寒鸦和彩蛇。他们在一堆猎犬和渡鸦中间，刚刚看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猎犬的人，然后有些未知的信号，没有伴随热源传来，应该是仿生机器人，现在那些信号消失了，那边有过很大的能量磁场波动。”
闵兰调出三个绿色光点，“这个是花姐给的代码，错不了，速度很快，他们正好和我们错过，在向着其他方向前进，速度符合小渊提到的车型，应该暂时没事，看来应该是以为我们在那个方向，所以向着那边去了，看来，今天有些热闹。” 她顿了顿，补充道，“他们走的路线避开了信号密集区，看来白鸦对十三区很熟。”
“在第三象限有黑耗子驻扎了。” 闵兰的语气沉了沉，“不对劲。他们向来只做情报买卖，从不正面接火。这次却带了重火力，像是在…… 守着什么。”
“还有别的？”
“有批未知信号很奇怪。” 闵兰的手指在屏幕上圈出一片红色区域，“有热源，但信号波动太剧烈了，像是…… 改造人。正分两队移动，小半往我们这边来，大半冲着二姐那边的手下和花家的人去了。”
维老爹听完，接过维禾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水有点温，是姜雪刚才在临时灶上烧过的。他环视西周 —— 维禾正帮澜渊系好战术背带，姜雪在给姜风贴止血贴，闵兰还在调试设备，连最腼腆的汤姆都在检查弹药。这些孩子，最小的姜雪才十六，最大的白戎也不过二十五，却都己经能独当一面了。
他忽然想起刚收养维禾那年，他就没有养过这个别扭的孩子，反倒是维禾以为真的老爹是收养他回来照顾自己的，自觉承担起来了做饭洗碗，收拾打扫。
“起来。” 维老爹对澜渊说。
澜渊愣了一下，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的旧伤隐隐作痛，让她踉跄了一下，维禾伸手想扶，却被老爹用眼神制止了。
“老、老爹……” 姜雪以为要问责，急忙挡在澜渊面前，小脸涨得通红，“不、不是姐姐的错，是那些人突然……” 她一紧张就结巴，情急之下拽住维禾的袖子，眼睛在三人脸上来回瞟。
维老爹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傻丫头，我没要骂她。”
维禾轻轻拉开姜雪，低声说：“看着。”
姜雪眨眨眼，忽然明白了什么，攥紧小拳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澜渊。
维老爹走到澜渊面前，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 是枚磨得发亮的黄铜徽章，上面刻着个简单的拳头图案，边缘己经有些磨损。那是 “拳馆” 的标志，只有真正能独当一面的人才配拥有。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我们‘拳馆’迎来新的战士。” 他举起徽章，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温暖的光，“小渊，你，‘成人’了。”
澜渊愣住了，眼睛慢慢睁大。她之前一首以为自己只是个跟着混的，维老爹教她格斗，维禾或者白戎带她出任务，更多时候像在被保护。可现在，这枚沉甸甸的徽章递到面前，带着老爹掌心的温度。
“愣着干嘛？” 维禾在旁边推了她一把，笑着说，“接啊。”
姜风在旁边拍手，闵兰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嘴角带着浅笑。
澜渊的手指颤抖着，接过那枚徽章。黄铜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却让她心里像烧着一团火。从被老爹捡回来那天起，她就想证明自己不是累赘。现在，她做到了。
“是！”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却异常坚定，像在宣誓。
维老爹点点头，转身走向装甲车的方向：“白戎那边该换岗了。维禾带姜风探路，小兰盯紧信号，小雪跟我整理医疗包。” 他顿了顿，回头看了眼澜渊，“小渊，跟我来，接下来要真正独当一面了。”
澜渊握紧手里的徽章，快步跟了上去。阳光穿过屋顶的破洞，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她的影子和老爹的影子并排走着，一样坚定，一样挺拔。
远处，改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闷雷在地面滚动。但这一次，澜渊一点都不怕了。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