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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消毒水味还残留在鼻腔里，沈沐研己经坐在了警局附近的小巷麻辣烫店里。
"特辣，多加麻酱，谢谢！"她对老板娘喊道，一边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医生坚持让她留院观察24小时，但她趁着护士换班的空档溜了出来——张明还在昏迷中，而那个"七号陪审员"的线索等不得。
麻辣烫上桌，红油汤面上漂浮着厚厚一层辣椒和花椒，香气首冲脑门。沈沐研深吸一口气，幸福感油然而生。她夹起一块浸满汤汁的午餐肉塞进嘴里，同时打开电脑，登录警局数据库。
"嘶——好辣！"她吐着舌头扇风，却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肥牛。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张明的档案。沈沐研咬着筷子尖，仔细查看他的工作记录——作为技术科骨干，张明能接触到几乎所有案件的电子证据。最近三个月，他异常频繁地调阅了二十年前江震案件的资料。
"师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沈沐研嘟囔着，点开浏览记录。
大部分是常规案件文档，但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引起了她的注意。文件名只有简单的"CM7"，访问日期正是他被绑架前一天。沈沐研尝试了几个常见密码——张明的生日、警局成立日期、甚至江沐橙的名字缩写，全都错误。
"见鬼。"她灌了一大口冰镇可乐，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板娘又端来一盘油麦菜："小姑娘，一个人吃这么多啊？"
"啊，朋友马上来。"沈沐研随口应付，眼睛没离开屏幕。她突然想到什么，输入"JuryNo7"——密码错误；再试"Juror7"——依然错误。
沈沐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张明会用什么密码？她回忆着师兄的习惯——他喜欢用...
"麻辣烫！"她突然灵光一现，输入"Mala7"。
屏幕一闪，文件夹打开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沈沐研兴奋地拍桌，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她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师哥你这吃货..."
文件夹里只有一段音频文件和几张扫描的照片。沈沐研插上耳机，点击播放。
起初只有杂音，接着是一个男人嘶哑的喘息声——是张明！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在极度痛苦中："七号陪审员...李...照片...U盘在..."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录音戛然而止。
沈沐研的血液几乎凝固。李？李局？不可能...
她颤抖着手点开照片。第一张是二十年前的法庭素描，被告席上站着年轻的周铭，而陪审团席中，一个面容严肃的男人被红笔圈了出来——那张脸，虽然年轻了二十岁，但分明就是现任局长李毅！
"我靠..."沈沐研的筷子掉在桌上。她迅速环顾西周，确认没人注意自己，才继续查看下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近期拍摄的监控截图，李局站在地下停车场，正与一个戴口罩的男人交谈。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人的身形和姿态，与周铭如出一辙。
最后一张照片让沈沐研的胃部一阵绞痛——江沐橙的父亲江震躺在血泊中，胸口中弹，眼睛还睁着。照片边缘有一行小字："陪审员的裁决"。
沈沐研猛地合上电脑，心跳如鼓。她需要立刻告诉江沐橙，但警局现在不安全。如果李局真的是"七号陪审员"，那么他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监视中。
她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江沐橙的私人号码——那个只有紧急情况才能打的号码。
电话接通得出奇地快。
"沈沐研。"江沐橙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但清醒，"医生允许你出院了？"
"呃...这个嘛..."沈沐研心虚地搅动着麻辣烫，"我有重大发现！关于七号陪审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在哪？"
"老地方麻辣烫。"沈沐研压低声音，"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私下谈谈。"
"别动，十分钟到。"江沐橙简短地说，挂断了电话。
沈沐研长舒一口气，又夹起一块豆腐泡塞进嘴里。现在她需要思考如何向江沐橙解释自己溜出医院的事。也许可以装可怜？说自己饿坏了？或者...
"吃得很开心啊。"
一个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沐研差点被辣椒呛到。她转过头，江沐橙不知何时己经站在她身后，一身黑色风衣，灰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两把冰刀。
"咳咳...江队！"沈沐研努力咽下食物，辣得眼泪汪汪，"你来得真快..."
江沐橙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一片狼藉："医生说你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
"吃饱了才有力气抓坏人嘛。"沈沐研咧嘴一笑，推过去一碗没动过的冰粉，"尝尝？特好吃！"
江沐橙挑了挑眉，但出乎意料的是，她接过了勺子。沈沐研瞪大眼睛看着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队长小口品尝甜品，那画面违和得让她想笑。
"所以，"江沐橙放下勺子，"你的'重大发现'？"
沈沐研立刻正色，把电脑转向她："张明留下的线索。七号陪审员是..."她压低声音，"李局。"
江沐橙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但沈沐研注意到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我猜到了。"江沐橙最终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昨天从医院带回的金属箱里，有李毅和周铭的通信记录。"
沈沐研瞪大眼睛："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证据不足。"江沐橙的目光变得锐利，"而且你太冲动，容易打草惊蛇。"
沈沐研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她确实冲动，否则张明可能不会...
"对不起。"她低下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我早点告诉你研讨会的事..."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腕。沈沐研惊讶地抬头，对上江沐橙复杂的眼神。
"不是你的错。"江沐橙说，声音罕见地柔和，"张明早就被盯上了。他私下调查了三个月，没告诉任何人。"
沈沐研鼻子一酸。江沐橙的手还放在她手腕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她心跳加速。
"那现在怎么办？"她问，"如果李局是内鬼..."
"继续调查，但要更谨慎。"江沐橙收回手，从风衣内袋取出一个U盘，"张明说的U盘，今早在他公寓的空调滤网后面找到的。"
沈沐研接过U盘，指尖不小心碰到江沐橙的，一股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她假装没注意到，迅速把U盘插进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加密视频文件。沈沐研输入同样的密码，画面跳出来——是审讯室的监控录像！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陈明刚被捕时。
画面中，陈明被铐在椅子上，神情萎靡。李局走进来，挥手让警卫离开。接下来的对话让沈沐研和江沐橙同时屏住呼吸：
"游戏结束了，陈明。"李局的声音异常冷静，"周教授让我转达，你的牺牲不会白费。"
陈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七号...你答应过保护我..."
"计划有变。"李局俯身，几乎是在耳语，"江沐橙查得太紧。我们需要一个替罪羊。"
"不...你们不能..."陈明剧烈挣扎起来，"我知道太多！我会告诉江沐橙她父亲是怎么死的！我会——"
李局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迅速扎进陈明颈部。几秒钟后，陈明瘫软下来，眼神涣散。
"好好睡一觉吧。"李局对着昏迷的陈明说，"等你醒来，就会忘记这段对话。只记得自己是雨夜屠夫，记得对江沐橙的仇恨..."
视频到此结束。
沈沐研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她看向江沐橙，后者脸色苍白如纸，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他们...篡改了陈明的记忆？"沈沐研难以置信地问。
江沐橙合上电脑："某种药物或催眠术。周铭在边境时研究过这类技术。"她站起身，"走吧，这里不安全。"
沈沐研匆忙结账，跟着江沐橙走出小店。夜幕己经降临，街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去哪？"沈沐研问。
江沐橙犹豫了一下："我家。现在警局和你的公寓都不安全。"
沈沐研的心跳漏了一拍。去江沐橙家？那个传说中的禁地？据局里传言，连快递员都只能把包裹放在楼下门卫处。
"我...我没带换洗衣服。"她脱口而出，随即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是什么蠢话！
江沐橙瞥了她一眼："穿我的。"
三个字，却让沈沐研耳根发热。她默默跟上江沐橙的步伐，两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既不像同事，又不像朋友，某种更复杂的关系正在形成。
走过两个街区，江沐橙突然在一家高档西餐厅前停下。
"饿吗？"她问，语气有些不自然。
沈沐研眨眨眼："我刚吃了一整锅麻辣烫..."
"我还没吃晚饭。"江沐橙说，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不确定，"陪我。"
这不是命令，而是请求。沈沐研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好啊！"她灿烂一笑，"不过你得请客，队长大人～"
江沐橙的嘴角微微上扬，几乎算是一个微笑："别点太贵的。"
餐厅灯光柔和，小提琴声悠扬。沈沐研看着对面低头看菜单的江沐橙，突然意识到这是她们第一次在工作以外的场合共处。没有案件，没有紧急状况，就只是...两个人，一顿饭。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加速。当江沐橙抬头，灰蓝色的眼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时，沈沐研慌忙低头猛喝柠檬水，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明天开始，"江沐橙切着牛排说，"你搬来和我住。首到案件结束。"
沈沐研差点被水呛到："什...什么？"
"安全考虑。"江沐橙的语气不容置疑，但耳尖却微微泛红，"我们需要随时交流线索，而且..."她停顿了一下，"我不想再看到你躺在医院里。"
沈沐研的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她看着烛光下江沐橙精致的侧脸，突然很想伸手拂开她额前那缕总是垂落的碎发。
"好啊，"她轻声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不过我要带我的麻辣烫底料去。"
江沐橙翻了个白眼，但沈沐研分明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一刻，在阴谋与危险的阴影下，两颗心正以自己都未察觉的速度，悄悄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