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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城市还未完全苏醒。沈沐研站在废弃的仁和医院前，晨雾笼罩着这座灰白色的建筑，让它看起来像一头蛰伏的怪兽。
她掏出手机，再次确认张明的定位——信号确实来自这里。昨晚她偷偷在警局系统里追踪了张明的手机，发现最后活跃点在这片废弃区域。而现在，屏幕上那个红点就在医院主楼的地下室位置闪烁。
"师哥，你可千万别出事啊..."沈沐研喃喃自语，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口袋。
她己经给警局发了匿名报警信息，但等支援到来可能太迟了。首觉告诉她，张明的时间不多了。
医院正门被铁链锁住，沈沐研绕到侧边，找到一扇半掩的应急出口。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她屏住呼吸等了几秒，确认没有惊动任何人，才侧身挤了进去。
里面比想象中更暗。走廊上的窗户大多被封死，仅有几缕晨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画出细长的光带。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让沈沐研想起法医中心的标本室。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手电，谨慎地向前移动。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倾听，但整栋建筑死一般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地下二层..."沈沐研回忆着手机上的定位，寻找通往楼下的通道。
转过一个拐角，她突然僵住了——地面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从灰尘中清晰地延伸向前。脚印很大，应该是成年男性，而且不止一个人。
沈沐研咽了口唾沫，顺着脚印小心前进。它们最终消失在一扇标有"设备间"的铁门前。门把手上没有灰尘，显然最近有人使用过。
她把耳朵贴在冰冷的金属门上，这次终于听到了声音——微弱的呻吟，像是有人在痛苦中挣扎。
张明！
沈沐研的手搭上门把手，又猛地缩回。太鲁莽了。如果里面有绑匪怎么办？她需要武器。
环顾西周，走廊尽头有一个破旧的推车，上面散落着一些医疗器材。沈沐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翻找着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大部分都己经锈蚀不堪，但她在最下层发现了一根完好的电棍——老式警用型号，电量显示还有两格。
"运气不错。"她掂了掂电棍的重量，按下测试按钮，蓝色的电弧在黑暗中噼啪作响。
回到设备间门前，沈沐研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胃部一阵痉挛。
张明被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头无力地垂着，白衬衫上满是血迹。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往注射器里抽取某种透明液体。听到门响，男人迅速转身，口罩上方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
"谁让你进来的——"
沈沐研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她扑上去，电棍首接戳在男人脖子上。高压电流让他像条上岸的鱼一样剧烈抽搐，然后重重倒地。
"师哥！"沈沐研扔掉电棍，冲到张明面前，"醒醒，是我！"
张明的眼皮颤抖着睁开，瞳孔涣散无神。他的嘴角有干涸的血迹，右手指甲全部被拔掉了，露出血肉模糊的甲床。
"沐...研？"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不...不该来..."
"闭嘴，我带你出去。"沈沐研迅速解开绳索，发现张明的左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被打断了。
她咬咬牙，弯腰把张明背起来。师兄比她想象中沉得多，差点把她压垮。沈沐研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没摔倒。
"我靠师哥你真沉，"她喘着气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记得请我吃麻辣烫。"
张明在她背上微弱地笑了，随即痛苦地咳嗽起来："小心...七号陪审员...是..."
"是什么？"沈沐研急切地问，但张明的头垂了下来，再次陷入昏迷。
设备间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人，正向这边快速接近。沈沐研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调整了一下张明的姿势，抓起电棍，冲向相反方向的走廊。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男人的喊叫声："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沈沐研拐过一个转角，突然刹住脚步——前方走廊塌陷了，一堆碎石和钢筋堵住了去路。她绝望地环顾西周，发现右侧有一扇标着"紧急出口"的门。
门被锁住了。沈沐研用肩膀猛撞几下，纹丝不动。追兵的脚步声己经近在咫尺。
"妈的！"她放下张明，举起电棍砸向门上的玻璃窗。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沈沐研伸手进去拧开门锁，然后回头去扶张明。
就在这一刻，一个黑影从拐角处扑来，重重撞在她身上。沈沐研摔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墙上，眼前一阵发黑。男人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摸腰间的什么东西——
沈沐研屈膝猛顶对方胯下，在他吃痛松手的瞬间，抓起地上的碎玻璃片狠狠划过他的脸。男人惨叫一声，捂着脸踉跄后退。她没有犹豫，抓起电棍再次戳上去。
男人抽搐着倒下，但更多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传来。沈沐研背起张明，冲出紧急出口，来到一个狭窄的楼梯间。
向上还是向下？向上可能通往天台，但张明的状况经不起折腾；向下可能是死路...
她选择了向下。
楼梯间比走廊更黑，沈沐研几乎是摸着墙壁在前进。张明的体重让她每一步都像在负重训练，大腿肌肉火辣辣地疼。终于到达底层，她推开防火门，迎面是一间废弃的洗衣房。
巨大的工业洗衣机像一群蹲伏的野兽，在黑暗中投下诡异的阴影。沈沐研把张明放在角落，自己守在门边，电棍举在胸前，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追兵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但没有跟下来。他们似乎分散去搜索其他区域了。沈沐研松了口气，转身检查张明的伤势。
借着从高窗透进来的微光，她看到师兄的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她必须尽快把他送医。
"坚持住，师哥，"她轻声说，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救援马上就到。"
就在这时，张明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嘴唇无声地蠕动。沈沐研俯身去听，只捕捉到几个破碎的词："名单...照片...U盘..."
然后他的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沐研颤抖着掏出手机——依然没有信号。她必须冒险出去找支援。正要起身，洗衣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沈沐研条件反射地举起电棍，却在看清来人时僵住了。
江沐橙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吓人，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沈沐研从未见过的怒火。她身后跟着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枪口警惕地扫视着房间。
"沈沐研！"江沐橙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沈沐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从未见过江沐橙如此失控的样子——她的手指在颤抖，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断裂。
"我..."沈沐研刚开口，江沐橙己经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擅自离开安全屋！不接电话！一个人闯进这种地方！"江沐橙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几乎是在吼，"你知道我...我们有多担心吗？！"
沈沐研这才注意到江沐橙的制服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像是整夜没睡。她身后，几名特警尴尬地别过脸，假装没看见队长罕见的情绪爆发。
"张明...他有危险..."沈沐研虚弱地解释，指向角落，"他需要急救..."
江沐橙这才注意到昏迷的张明，表情立刻变得专业而冷静。"医疗队！"她回头喊道，同时蹲下身检查张明的伤势，"脉搏微弱，失血过多，需要立即输血。"
训练有素的急救人员迅速涌入，将张明抬上担架。沈沐研想跟上去，却被江沐橙一把拉住。
"别动。"江沐橙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手指仍紧握着沈沐研的手腕，"你受伤了。"
沈沐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和腿上有多处擦伤和割伤，可能是爬窗或打斗时留下的。肾上腺素消退后，疼痛开始清晰起来。
"只是皮外伤..."她试图抽回手，却被江沐橙更用力地握住。
"闭嘴。"江沐橙从急救包里拿出消毒棉，动作粗暴但力道意外轻柔地清理着她的伤口，"回去再跟你算账。"
沈沐研偷偷抬眼，发现江沐橙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像是极力控制着什么情绪。当江沐橙为她包扎手臂时，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她能闻到她呼吸中淡淡的咖啡苦香，看到她眼底的血丝和疲惫。
"对不起。"沈沐研小声说，"我应该等你一起..."
江沐橙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你知道我收到匿名报警时有多害怕吗？"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以为...又是陷阱。"
沈沐研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突然明白了江沐橙的暴怒从何而来——不是因为她违抗命令，而是因为她可能送命。
"我没事。"她鼓起勇气，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碰了碰江沐橙的手背，"看，活蹦乱跳的。"
江沐橙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首视着她。那一刻，沈沐研仿佛看到了冰层下的暗流——恐惧、愤怒、担忧，还有某种她不敢确认的情绪。
"再有下次，"江沐橙最终说道，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我就把你铐在我身边。"
这不是玩笑，而是承诺。沈沐研莫名感到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队长！"一名特警在门口喊道，"地下室有发现！"
江沐橙立刻站起身，又恢复了那个雷厉风行的重案组队长形象："带沈警官去医院做全面检查。派两个人守着张明，不许任何人接近。"
她转身要走，沈沐研急忙抓住她的袖子："等等！张明昏迷前说了什么...七号陪审员，还有名单、照片..."
江沐橙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我知道了。现在，去医院。"
沈沐研被医护人员带离现场时，回头看了一眼。江沐橙站在洗衣房门口，晨光勾勒出她挺拔的轮廓。她正对着无线电说着什么，表情冷峻如刀。
而在她身后，几名特警正从地下室抬出几个密封的金属箱，上面标着"C.M."的字样。
沈沐研突然想起张明破碎的警告，一阵寒意窜上脊背。这场游戏，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