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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儿蹲在药炉前扇风时，林五的喷嚏震翻了半锅药汤。昨夜和尚留下的梵文刺青在林一腕上突突跳动，像条吸饱血的蜈蚣。
“八丫头，你这苦胆水煮树皮的法子能行？”林七捏着鼻子搅动药勺，“徐家军都快搜到茅坑了，大哥再咳下去……”
“咳咳咳！”
林一适时地咳出半口血，指尖却悄悄冲草儿比了个“三”——后山第三棵歪脖树下埋着东宫暗桩，这是他们昨夜从轮椅残骸里拆出的密信。草儿把黄连砸进药臼，奶音铿锵：“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我把那黑心大夫引来……”
话音未落，庙门外传来马嘶。林西摸瞎撞翻药架，雄黄粉扑了林五满脸：“来了！马蹄铁钉着铜铃，是东宫御医的规制！”
草儿一个猛子扎进稻草堆，把黄连汁抹上眼皮：“快！把我捆成粽子，台词背熟了没？”
林七拎着麻绳的手首哆嗦：“先说‘仙童中邪’，再哭‘天妒英才’，最后……”
“最后讹他三百斤人参！”林二攥着算筹从梁上跳下，“俺连王八都画好了！”
门帘掀起的瞬间，草儿掐大腿飙泪：“嗷！有黑影掐我脖子！”
御医的鹿皮靴停在草垛前，药箱上的北斗七星扣泛着寒光：“小娘子这是癔症入脑，需黄连十斤泄火，朱砂半斗镇魂。”
林五的麻脸抽搐：“十斤黄连？牛都能苦撅过去！”
“你懂什么？”御医的银针擦着草儿耳尖飞过，钉住只扑棱的飞蛾，“此乃东宫秘术，以毒攻……”
“毒你个头！”草儿猛然翻身，飞蛾尸体在针尖爆出青烟——正是昨夜和尚念珠里的蛊虫！御医暴退三步，药箱暗格弹出一把淬毒匕首。
林一忽然从神龛后转出，腕间梵文刺青泛着幽蓝：“张院判，十年前你给孤种的蛊，滋味可好？”
御医的瞳孔骤缩：“承珏太子？！你不是早……”
“早该被你们炼成尸童了？”林一甩出半卷《东宫佛事录》，泛黄的纸页上赫然画着御医给七名幼童灌药的场景，“拿天残者养蛊，这账该清了。”
草儿趁机把黄连汤泼进药箱，蛊虫遇苦汁疯狂扭动。御医腕间的北斗刺青突然爆出血珠，他惨叫着撕开人皮面具——面具下的麻坑竟与林五脸上的阵图一模一样！
“当年种痘活下来的药人……”林五的豁牙咬得咯咯响，“都成了东宫的狗？！”
破庙梁上忽地坠下七个药囊，每个囊口都缀着枚带青斑的乳牙。御医癫狂大笑：“太子殿下可知？您每咳一口血，就有个天残者爆体而亡！”
草儿抄起捣药杵砸向药囊，黄连粉混着朱砂炸开红雾。林一拽过她滚到香案下，染血的唇擦过她耳尖：“第三棵歪脖树……”
“早挖空了！”林七的破锣嗓从地底传来，“三百斤火药够不够？”
御医的靴子刚踩上药囊机关，整座破庙轰然塌陷。草儿在烟尘中摸到林一冰凉的手，他腕间刺青正吞噬着青斑，梵文扭曲成一句诅咒：
“七煞归位，佛眼重开”
地底密道里，林二举着火折子哀嚎：“俺的账本！画了半个月的王八全埋了！”
草儿踢着脚边的药人残骸，忽然瞥见半块金锁——锁芯北斗纹中嵌着粒黍米，正是她在崖洞顶见过的导航种！
“秃驴的药人，太子的蛊，东宫的局……”她掰开林一紧攥的手，掌心躺着把青铜钥匙，匙柄刻着焚业寺的七眼佛像。
林一在昏沉中呢喃：“七月初七……咳……佛眼开……”
草儿把黄连嚼成渣喂进他嘴里：“吃你的十斤黄连吧！下回装病记得买保险！”
密道尽头忽现微光，林五的麻脸被映得通红：“八丫头！这、这树上结的都是……”
草儿抬头望去，三百棵歪脖树上挂满药囊，每个囊口都探出半截黍穗——金线缠绕成北斗，正指向焚业寺的钟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