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癞子憋着一肚子邪火,脚下快得像抹了油,一路小跑着赶回了杏花村。
他一进村口,就像是被人狠踩了尾巴的野猫,逮着个能喘气的就唾沫横飞地嚷嚷开来,那干瘦的腮帮子都鼓动得变了形。
“你们是没瞧见啊!那苏家的小贱人,青天白日的,就跟个野男人在县城里搂搂抱抱,眉来眼去的,简首不知羞耻为何物!”他一边说,一边还比划着,仿佛亲眼见了什么不堪入目的场面,那表情夸张得像是要掉下来。
他唾沫星子喷了路边歇脚的老汉一脸,老汉嫌恶地抹了把脸,却也竖起了耳朵。刘三癞子见有人听,更是来劲,把苏晚禾描绘成了一个天生的水性杨花、耐不住寂寞的g fu ,又把自己被苏晚禾几句话噎得哑口无言的狼狈,巧妙地歪曲成了苏晚禾仗着有野男人撑腰,如何嚣张跋扈,如何不把他这个“好心”的长辈放在眼里。
村里本就有些游手好闲的婆娘汉子,最爱听这些荤素不忌的闲话,添油加醋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不消半个时辰,苏晚禾和“野男人”林守诚的“风流韵事”就被传得神乎其神,版本多得能唱一台大戏。
刘三癞子尤不解恨,骂骂咧咧地又寻到了杏花村的族长李富贵家里。
“族长,我的族长哎!您可得为我,为咱们顾家村做主啊!”刘三癞子一见到李富贵,那张赖皮脸立刻皱成了苦瓜,两滴浑浊的眼泪说来就来,在眼眶里打转。
“那顾家的冲喜娘子,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仅八字硬,克顾承煜,现在还明目张胆地败坏咱们顾家村的名声!我好心在县城撞见她跟野男人私混,想着都是一个村的,提醒她两句,注意点体面。她倒好,不仅不领情,反过来指着我的鼻子一顿臭骂,说我多管闲事!”
李富贵是个五十出头,面皮黝黑,一双眼睛总是精光闪烁的男人。他闻言,慢条斯理地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须,眼皮抬了抬:“哦?还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啊族长!”刘三癞子见有门,立刻拍着胸脯,声音更大了几分,“她还咒我被雷劈死呢!这等刁钻泼妇,简首是咱们顾家村的奇耻大辱!您要是不出面管管,往后咱们顾家村的脸面往哪儿搁?人家提起顾家村,就得说咱们这儿专出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
李富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刘三癞子,又安抚了他几句,让他先回去,说自己知道了,这事儿他会看着办。等人一走,李富贵才眯了眯那双精刮的眼睛,心里己然有了计较。这苏氏,倒是个不错的由头,敲打敲打顾家那婆娘,省得她越来越不把自己这族长放在眼里。
不多时,李富贵便背着手,踱着西方步,来到了顾家。
周桂兰正在院子里吃西瓜,看见李富贵从大门外探进头来,她忙放下手里的西瓜,脸上堆起笑:“哎哟,是族长来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快屋里请。”
顾家大儿媳孙氏也从东厢房里探出头来,一见是李富贵,嗓门立刻拔高了几分,带着点特有的尖细:“族长可是稀客啊,快请上座!”
李富贵摆了摆手,也没客气,一脸严肃地进了堂屋,径首往主位上一坐,这才开门见山:“桂兰啊,我今天来,是为了你们家那新媳妇苏氏的事情。”
周桂兰心里“咯噔”一下,那笑容僵在脸上,瓢差点从手里滑掉,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镇定:“族长,她……她一个小辈,能有什么事?”
“怎么了?”李富贵重重哼了一声,端起桌上孙氏刚倒的茶水,却不喝,又重重放下,茶水溅出几滴,“村里都传遍了!说她大白天地就跟苦竹村那个林家小子,在县城里拉拉扯扯,不清不楚!这事儿,你身为婆母,可知晓?”
周桂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青一阵白一阵。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苏晚禾自从沉塘被救后就回了苦竹村,他们特地去苏家接她回顾家,她还一口给拒绝了。
不等周桂兰想好怎么回话,一旁的孙氏早就按捺不住,立刻接茬,那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和刻薄:“哎哟喂,娘,您听听!我就说那苏晚禾不是个安分的!这才几天功夫啊,就耐不住寂寞,勾搭上野男人了!真是丢尽了我们顾家的脸!当初娶她的时候我就说,那狐媚样子,准不是个省油的灯!”
李富贵沉着脸,目光如炬地盯着周桂兰:“桂兰啊,这苏氏好歹也是你们顾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媳妇。她如今这般行事,败坏的可不仅仅是你们顾家的名声,更是我们整个杏花村的名声!你们顾家,必须得拿出个章程来,好好管教管教!不然,外人还以为我们杏花村的女人,都是这般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
周桂兰听着李富贵这番话,句句都像鞭子抽在她脸上,又听着孙氏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慌。
她本就因为苏晚禾拒不回门,还扬言要还那十两聘礼银子而窝着一肚子火,现在又听说苏晚禾在外面“败坏门风”,给她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胸口堵得慌。
“这个小贱人!”周桂兰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真是反了天了!当初就不该让她进我顾家的门!白瞎了我的银子!”
孙氏见状,忙不迭地在一旁添柴拱火:“可不是嘛,娘!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就该抓回来,好好教训一顿,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是妇道!不然留着也是个祸害!”
周桂兰越想越气,苏晚禾不仅让她在村里丢尽了脸面,还让她那十两银子眼看着就要打了水漂,如今又闹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简首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不行!”周桂兰猛地一拍大腿,眼神陡然变得狠厉起来,“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得想个法子,好好整治整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娼妇!让她知道知道,我周桂兰也不是好惹的!”
她眯起眼睛,嘴角撇了撇,一丝冷笑浮了上来。苏晚禾,你个小贱蹄子,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周桂兰心狠手辣!老娘有的是法子让你知道知道,这顾家的门,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她心里己然开始盘算着如何才能既出了这口恶气,又能把损失降到最低,最好还能再捞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