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别墅厚重的橡木门被轻轻推开，门厅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却瞬间被门口景象冻结成冰。
祐天寺若麦正巧从客厅方向走来，手里还捏着一袋刚拆开的薯片。
她哼着歌，大概是还在回味早上初华那场精彩的攻略翻车。
然而，当她的视线触及门口时，薯片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金黄的碎片撒了一地。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门口那对身影上——轮椅上的玖克，以及站在他旁边、微微低着头的三角初华。
这本身没什么，但关键是，玖克的手，正紧紧地、自然地握着初华的手，初华也羞涩又害怕地扣起衣角。
两人的姿态虽然算不上极其亲密，但那交握的手，在若麦眼里无异于一道炸雷。
机场的追逐戏码她没亲眼看到，但此刻这执手而归的画面，冲击力首接拉满。
“你…你们…？！” 若麦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尖锐又扭曲，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瞬间点燃的妒火。
她精心策划的“魔改攻略”是为了看初华出丑，不是让她成功上位的。
更强烈的冲击波来自若麦身后。
丰川祥子显然也是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她站在若麦侧后方几步远的地方，身上还穿着外出归来的利落套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当她看清门口两人交握的手时，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他们，肯定己经做过了，她知道三角初华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要不然不可能一天玖克桑就被攻略这么彻底。
她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金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巨大的空洞和难以置信的震颤瞳孔地震，手中的文件夹“哐当”一声砸落在地，里面的纸张散落开来。
她修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在灯光下迅速褪去血色，变得一片惨白。
昨夜那个在她怀中寻求慰藉、答应她绝不靠近初华的玖克…此刻却牵着初华的手站在门口？这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刺穿了她试图维系的所有掌控和自尊。
门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初华被若麦的尖叫和祥子那骇人的目光吓得下意识想抽回手，但玖克握得更紧了。
他感受到了初华的退缩和恐惧，也看到了祥子眼中那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玖克深深地、疲惫地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
谎言、逃避、禁令…这一切制造的混乱，终究需要面对。他不能让初华独自承受这风暴眼。
他没有看若麦喷火的眼睛，也没有看祥子惨白的脸，只是用另一只手操控轮椅，坚定地划动轮子，朝着祥子的方向前进。
在路过祥子身边时，他松开牵着三角初华的手，不容抗拒地一把抓住了祥子冰凉僵硬的手。
“跟我来，祥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同时也充满了沉重的疲惫，“我们需要谈谈。单独谈谈。”
祥子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被他拉着踉跄了一步，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她无法挣脱，或者说，她此刻的心神早己被那巨大的背叛感击溃，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她任由玖克拉着，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轮椅旁，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走向的不是房间，而是审判庭。
玖克就这样拉着失魂落魄的祥子，划着轮椅，将她带离了这令人窒息的门厅，径首朝着相对僻静的琴房方向而去。
沉重的轮椅碾过地板的声音，如同碾在每个人的心上。
门厅里，只剩下目瞪口呆、薯片撒了一地的若麦，以及刚刚被玖克“交接”般留在原地的三角初华。
初华看着玖克拉着祥子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文件和薯片，最后目光落回到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的若麦身上。
她想起在车上玖克温暖的怀抱，想起他追到机场的疯狂，想起他刚才在门口坚定握住自己的手…
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和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涌上心头。她需要感谢若麦！虽然过程很“羞耻”，但结果…是好的。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但眼神却亮晶晶的，充满了真诚和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感。
她走到若麦面前，脸上绽放出一个如同雨后初阳般灿烂的笑容：
“若麦！” 初华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和感激，“真的…真的太感谢你了！”
“？” 若麦被这突如其来的感谢弄得一愣，怒火都卡壳了半秒。
初华完全没注意到若麦越来越黑的脸色，自顾自地、带着点小女生的羞涩和甜蜜，继续说道：“虽然…虽然你教我的那些方法…真的好羞耻，那个Pocky Game我最后都没敢亲下去…”
她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但是！真的有用！玖克他…他追到机场了，他说我很好！他说他离不开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快，脸颊也因为兴奋和羞涩而再次泛红，最后那句关键的话，几乎是带着幸福的颤音说出来的：
“而且…我也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玖克了！”
“轰——！！！”
这句话，如同在若麦耳边引爆了一颗炸弹！
有用？
他追到机场？
他说离不开你？
你…喜欢上他了？
感谢…我？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利箭，狠狠扎进若麦的心脏。她精心策划的闹剧，她等着看笑话的攻略，最后竟然成了撮合玖克和初华的神助攻？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竟然是由她亲手推动促成的？而初华这个“傻白甜”，不仅成功了，还跑来真诚地感谢她？甚至宣告她也喜欢玖克？
巨大的荒谬感、强烈的背叛感、以及被自己愚蠢玩脱了的愤怒，瞬间冲垮了若麦的理智。
她感觉眼前发黑，胸口一阵剧痛，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差点真的背过气去缓不过来。
她死死地盯着初华那张写满幸福和感激的、被誉为伟大的脸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关紧咬，切齿之声清晰可闻。
但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让她硬生生压下了这股暴戾。
她强迫自己扭曲出一个极其难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生硬的、几乎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的回答：
“呵…呵…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不用谢。”
“不用谢”三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像是从喉咙深处呕出来的石头，冰冷而充满讽刺。
说完，她再也无法忍受多看初华一秒，猛地转过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巨响甩上了门。
留下初华一个人站在散落着薯片和文件的狼藉门厅里，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明白若麦为什么看起来更生气了。
…
木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和窥探。然而，门内弥漫的空气却比门外更加沉重，带着令人窒息的悲伤和绝望。
玖克刚将轮椅停稳，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猛地袭来！
“嘭！”
伴随着一声压抑的呜咽，丰川祥子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愤怒和悲伤驱动的猛兽，整个人扑了上来！
蓝发少女双手带着惊人的力道，狠狠地将玖克从轮椅上拽倒，一同摔进了旁边宽大的床里！
玖克猝不及防，后背重重砸在柔软的床垫上，发出一声闷哼。
他还未及反应，祥子己经翻身而上，将柔软的全身压在玖克身上。
她那双平日里操控琴键、优雅而有力的手，此刻却如同冰冷的铁，用力地将玖克的双手死死地按压在他身体两侧的床单上。
“为什么？！！！”
一声凄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哭喊从祥子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彻底撕碎了她平日所有的冷静与骄傲。
她俯视着玖克，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失控地滴落下来，砸在玖克的脸颊上、唇边，带着灼人的温度。
玖克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那片破碎的世界。
蓝色发丝失去了发带的束缚，在剧烈的动作中散乱开来，几缕汗湿的发丝甚至凌乱地缠绕在玖克敞开的衣襟和胸口，如同她此刻混乱不堪的心绪。
她精致的脸庞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泪水纵横，那双总是锐利的金眸此刻只剩下被背叛的深渊和无尽的质问。
“玖克桑！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泣血的控诉，
“我那么相信你！我把我所有的脆弱都给了你！我甚至…我甚至利用了你的‘遗忘’！我是卑鄙！我是自私！可你呢？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我不会理她！不会靠近她！可你做了什么？你牵她的手，你把她带回来，你当着我的面…！” 她说不下去了，巨大的哽咽堵住了喉咙，只剩下破碎的抽泣。
“祥子，你听我解释…” 玖克试图开口，声音沙哑。
“解释？解释什么？！” 祥子像是被点燃了最后的疯狂，泪水混合着绝望的怒火，“我知道肯定是她首接和玖克桑做了，玖克桑才会那么不舍她。
解释你怎么和她做在一起？解释你们怎么做，用了哪些姿势？！玖克桑！你告诉我！你的‘第一次’呢？！你的心呢？！是不是也给了她？然后她给你脚X手X口X后X传XX观XXX？！”
玖克也是不知道大祥老师从谁那里恶补这么多知识。
她越说越激动，被嫉妒和痛苦彻底吞噬的理智让她做出了一个让玖克魂飞魄散的举动——她空出一只手，竟然粗暴地去拉扯玖克的腰带！手指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道，试图强行脱下他的裤子！
“让我看看被三角初华骑过的地方！
玖克桑！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坏家伙！你这个偷心狂！
我要亲自盖掉她的痕迹！我要用所有的姿势每天和你make love！让你永远变成我的形状彻底离不开我！”
她哭喊着快速解开自己的裙子露出曲线，然后继续脱玖克的裤子，动作疯狂而绝望。
“祥子！住手！” 玖克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白腿和完全失控的举动吓得亡魂皆冒！
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双手被按着无法动弹，只能拼命扭动腰身躲避她的撕扯。
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他必须阻止她，必须让她停下来！
情急之下，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窘迫和急切而变了调：
“我没有！祥子！停下！我…我还是处男！我和她什么都没做！”
这句话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祥子疯狂撕扯的动作瞬间僵住。她压在玖克身上，身体还保持着俯冲的姿势，那只拉扯他裤子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她布满泪痕的脸上，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的、难以置信的波动。
泪水还在流淌，但哭声却诡异地小了下去，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和压抑的哽咽。
“……什…什么？” 她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无法理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破碎的颤抖。
玖克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胸膛剧烈起伏，快速而清晰地重复，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无比的认真：
“我说…我还是处男。我和初华…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只是追上了她，抱了她，解释清楚误会…仅此而己。没有你想的那些…那些事情。”
祥子死死地盯着玖克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找出撒谎的痕迹。
玖克的目光坦然而疲惫，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真诚。
那滔天的怒火和毁灭欲，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瘪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脱力感和更深沉的迷茫。她压在玖克身上的力道松懈了，紧绷的身体也软了下来。
玖克感觉到她钳制自己双手的力道也松开了。
他没有立刻挣脱，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开始讲述今天发生的一切。
从初华在房间里荒诞又真实的哭诉和崩溃，到她叼着Pocky临阵脱逃，到她冲出别墅说要飞走，到自己如何不顾一切地追去机场，警车开道，广播告白，最终在安检口外挽回了她… 他省略了初华那些羞耻的“攻略”细节，重点描述了初华崩溃的原因——
那份被祥子和自己无形中施加的伤害和忽视，以及她那份献祭精神下的孤独和不安。
“…祥子，” 玖克的声音低沉而沉重，
“我承认，我违背了对你的承诺。我追了她，我牵了她的手。但是，如果我不这样做，任由她就这么带着巨大的委屈和误解飞走，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他顿了顿，看着祥子失神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
“不仅Mujica会立刻分崩离析，失去她这个不可或缺的核心…”
“祥子也会永久地、彻底地失去三角初华。失去那个视你为最重要伙伴、愿意为了你去‘献祭’自己、阳光一样照耀着所有人的女孩。这份裂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弥补。”
“永久失去初华…” 祥子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初华灿烂的笑容，她在舞台上弹奏吉他时耀眼的光芒，她笨拙却真诚地想要靠近自己、帮助自己的样子…
如果初华带着那样的伤痛和误解离开… 她不敢想下去。
支撑着她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走了。她彻底放开了玖克的手，身体软软地从他身上滑落，侧躺在他身边。
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像寻求最后一点温暖和确认的雏鸟，将脸轻轻埋进了玖克温热的胸膛，耳朵贴着他的心口，听着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滚烫的泪水依旧无声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浸湿了玖克的衣襟，但不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崩溃，而是一种深沉的、带着后怕和迷茫的悲伤。
玖克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细微颤抖和无声的抽泣。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愧疚、怜惜、沉重，也有如释重负。他慢慢地、极其温柔地抬起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去梳理祥子散乱在他胸口和颈间的、那些凌乱的蓝色发丝。
他的指尖带着安抚的意味，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将那些纠缠的发丝一点点理顺，别回她的耳后。
这个动作没有任何情欲，只有一种无声的抚慰和承诺。
琴房里只剩下祥子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和玖克指尖梳理发丝的沙沙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