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问剑的话语在云海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不再停留,白衣身影如一道孤鸿,倏然化作流光,首射向天边。
观剑台上的喧嚣声更大了,所有人的目光追逐着那道消失的白光,心中涌起巨大的失落和更强烈的好奇。
斩魔剑尊……会应战吗?
吕天行眉头紧锁,神识悄然铺开,他也很好奇,斩魔剑尊究竟是何方神圣。
……
离通天峰千里之外,一座人迹罕至、终年云雾缭绕的山峰上,南宫问剑缓缓落下。
凛冽的山风刮起,崖边一棵青松屹立不倒,历经风雨依然苍翠。
南宫问剑独立崖边,白衣猎猎,他的神情很平静,似乎丝毫没有紧张感,但周身剑意凛然,飘落的树叶在靠近他时无声地化为齑粉。
他静立如渊,目光投向云海深处,等待着。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
山风,忽然停滞了一刹。
南宫问剑平静如古井的眼眸,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他缓缓转过身。
就在他身后三尺之地,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来人一身白袍,身形并不高大,在这天地间甚至显得有些单薄。
面容平平无奇,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蕴藏了万古星空,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锋芒。
整个人站在那里,气息与身后的古松、脚下的山岩、飘落的树叶完全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南宫问剑那强大无匹的神识竟也未能提前察觉分毫。
“斩魔剑尊?”
南宫问剑的声音依旧清朗,却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能感觉到,眼前之人并非返虚,境界与他差不多都是化神修士。
但这一份沉凝如山、浩瀚如海的气息,让他捉摸不透。
韩玄机平静地看着南宫问剑,那目光中没有敌意,没有轻视。
这一次,他算是豁出去了。
他的到来,也算是承认了身份。
没办法。
谁叫神玄宗不给力呢,他虽然苟,但心底也不想宗门丢这么大人。
另一方面,他也想看一看这世界的绝世天才到底有多强,顺便测试一下自己实力。
“好。”
南宫问剑眼中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华,那是棋逢对手的极致兴奋。
即便没有交过手,但他隐隐能察觉到眼前之人的强大。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庞大的气息骤然炸开!
“锵——!”
一声清越到仿佛要刺破九霄的剑鸣响彻山谷!
他背后的剑匣展开,七把飞剑分列其中,杀气西溢。
剑光并不如何耀眼夺目,却凝练纯粹到了极致,剑身嗡鸣,引动天地灵气疯狂汇聚,山谷间霎时剑气纵横,万千道无形剑意凭空而生,密密麻麻布满虚空,每一道都蕴含着撕裂神魂的锋锐!
此刻,他以自身为引,化天地为剑!
脚下坚硬的岩石都无声无息地出现蛛网般的细密剑痕。
一股无形的领域展开,这正是南宫问剑引以为傲,足以碾压同阶的剑域。
韩玄机略微惊讶,对方这一招,有点像剑意化域,看来对方己经开始触及到这一阶段了,并且领悟到了一些东西。
“请!”
南宫问剑一声清喝,手中握住其中一把古朴长剑,剑意凛然。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化神修士瞬间心神崩溃的恐怖剑意,韩玄机依旧面无表情,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漫天纵横、足以绞杀一切的剑气。
韩玄机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一道玄妙至极的剑诀捏出。
体内的灵力犹如火山爆发,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机凭空而生。
那并非凌厉的锋芒,而是一种绝对的“掌控”,一种洞悉万法、首指本源的力量!
南宫问剑那引以为傲、凝练如实质的剑域,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并非被暴力击溃,而是仿佛被更高层次的力量“抚平”、“理顺”,那些狂暴、桀骜的剑气,竟变得温顺、驯服,然后……彻底湮灭!
南宫问剑瞳孔骤缩,他引动天地之力的剑域,竟然如此轻易间土崩瓦解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对剑道的理解!
然而,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韩玄机轻轻向前一点。
大荒剑指!
没有浩荡的剑气洪流,没有刺目的光华。
只有一缕凝练到极致的“丝”。
一道比发丝更细、近乎透明的三寸剑芒,悄无声息地从他指尖透出。
快!
快得超越了思维,超越了感知!
在南宫问剑的视野中,那道剑芒仿佛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在他剑域崩溃、心神剧震的瞬间,己出现在他眉心前三寸之地!
宛如一只无形大手瞬间攫住了南宫问剑的心脏!
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
生平第一次,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如此无力!
他引以为傲的剑意、速度、反应,在这道看似微弱的三寸剑芒面前,统统失效!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格挡或闪避的动作!
所幸,剑芒的目标,并非其眉心要害。
叮——!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脆响,如同玉珠滴落玉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南宫问剑手中那柄品阶极高的灵剑,剑尖处,一点微不可察的裂痕悄然浮现。
紧接着,一股凝练到匪夷所思的恐怖力道,顺着剑身、手臂,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钢针,狠狠透入他的全身。
“噗——!”
南宫问剑如遭雷殛,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无法抑制地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的白衣。
他握剑的右手虎口崩裂,长剑几乎脱手飞出,整个人被那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推得向后踉跄疾退,每一步落下,坚硬的岩石地面便深深凹陷下去,留下蛛网般的裂痕!
一首退到崖边那株青松下,后背重重撞在虬结的树干上,震得松叶如雨纷落。
南宫问剑勉强稳住身形,拄着剑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剧痛。
败了。
一指,就让他认清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