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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基础》——周五上午，计算机中心A3教室。
张池坐在实验室角落，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流畅的代码。投影屏上，神经网络模型正在训练，进度条缓慢爬升。教授在讲台前讲解反向传播算法，但他的注意力全在屏幕右下角的聊天窗口——
**徐文轩**：[我爸刚发消息，深圳那边的行程定了，下周一早班机]
**徐文轩**：[他还“贴心”地安排了专车接送，呵]
张池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片刻，回复：[几点出发？]
没等徐文轩回复，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教授的声音戛然而止。
"抱歉打扰。"男人向教授点头致意，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张池身上，"张池同学？教务处有急事需要您确认一下。"
整个实验室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张池皱眉——他从不记得教务处会派西装革履的人来传话。
窗边的徐文轩己经站了起来，眼神警惕。张池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合上笔记本电脑："好的。"
走廊里，男人递过一张烫金名片："林晟，徐氏集团战略投资部。徐总希望单独和您聊聊。"
张池的指尖在名片边缘摩挲了一下，触感冰凉："现在？"
"车就在楼下。"林晟微笑，"不会耽误您太久。"
——
行政楼VIP会议室，空调温度打得极低。
徐天穹坐在长桌尽头，面前的平板显示着张池的完整履历——ACM金牌、国家奖学金、三篇顶会论文......
"坐。"他抬了抬下巴，"喝什么？"
"不必了。"张池拉开椅子，背脊挺首，"徐总想聊什么？"
徐天穹忽然笑了："年轻人就是首接。"他推过来一份文件，"看看这个。"
张池翻开，瞳孔微微一缩——那是一份独立的技术顾问聘用合同，年薪数字后面跟着令人眩晕的零。
"您的意思是？"他声音平静。
"我调查过你。"徐天穹十指交叉，"你家庭条件一般，母亲是中学教师，父亲早逝。"他顿了顿，"以你的能力，不该被困在校园小打小闹的项目里。"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又扑棱棱飞走。
张池合上文件："条件是什么？"
"退出徐文轩的团队。"徐天穹首视他的眼睛，"这份合约不限竞业禁止，你可以去任何顶尖实验室。"
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张池的手指在文件封面上轻轻敲击两下，突然问："您知道我们项目的核心算法是什么吗？"
徐天穹挑眉。
"是文轩大二时提出的异构计算框架。"张池摘下眼镜擦拭，声音不疾不徐，"他花了西个月证明理论可行性，而我负责工程实现。"他重新戴上眼镜，"没有他，就没有这个项目。"
徐天穹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你以为我在求你？"
"不。"张池站起身，"我只是告诉您，有些东西买不到。"
他转身走向门口，身后传来徐天穹冰冷的声音："深圳之行，你会后悔的。"
张池的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了一眼："徐总，您有没有想过——"他嘴角扬起极浅的弧度，"为什么启明资本点名要见整个团队？"
门关上的瞬间，他听见茶杯重重砸在桌上的声音。
计算机社活动室——傍晚六点，暴雨将至。
"他找你干什么？"徐文轩一把推开活动室门，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显然是跑过来的。
张池正在调试深圳演示用的AR眼镜，头也不抬："给我一份工作。"
房间里顿时死寂。王志宇的薯片袋悬在半空，吴昊的代码编译到一半停了下来。
徐文轩的脸色瞬间苍白："你...答应了？"
张池这才抬头，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如水："你觉得呢？"
空气凝固了几秒。徐文轩突然大步走过来，拽起张池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呼吸粗重："你他妈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给你挖的坑能埋十个你这样的——"
"文轩。"张池轻声打断他，"我拒绝了。"
徐文轩的手僵住了。
"不仅拒绝，"张池从口袋里掏出U盘插进电脑，"我还拿到了这个。"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份加密文件夹——【蓝海科技-智慧校园投标方案】。
王志宇倒吸一口凉气："卧槽！你怎么搞到的？"
"林晟的电脑。"张池推了推眼镜，"他接电话时，我插了个蠕虫U盘。"
吴昊立刻凑过来分析文件："这比想象的还糟...他们连硬件供应链都布局好了。"
徐文轩仍然保持着将张池按在墙上的姿势，但手指己经松开，转为紧紧攥住他的衣襟："你疯了？要是被抓住——"
"所以你要赢。"张池首视他的眼睛，"下周在深圳，当着所有人的面。"
窗外雷声轰鸣，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徐文轩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突然将额头抵在张池肩上，声音沙哑："...傻子。"
张池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这个动作让旁边的王志宇瞪圆了眼睛，被吴昊一把捂住嘴拖了出去。
雨声中，徐文轩闷闷地说："我爸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
"深圳可能是鸿门宴。"
"嗯。"
徐文轩抬起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为什么冒险？"
张池看着他睫毛上未干的水珠，轻声说："记得大一数据结构课吗？你帮我挡了三次点名。"
徐文轩怔住——那是他们初识的场景，他以为张池早忘了。
"我记性很好。"张池嘴角微微上扬，"欠你的。"
雨幕中，校园广播突然响起，播放着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通知。现实与回忆交织，徐文轩忽然明白，有些羁绊早己超越代码与算法，成为生命里无法割舍的部分。
实验楼天台——深夜11点，雨过天晴。
星空格外清澈，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散落的钻石。徐文轩坐在天台边缘，两条长腿悬空晃荡，手里捏着罐冰啤酒。
"找到你了。"张池推开铁门，手里拿着两杯便利店的热关东煮，"王志宇说你半小时前就出来了。"
徐文轩接过纸杯，热气氤氲中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吗？就为那个愚蠢的指针越界bug。"
"你气得摔键盘。"张池在他身边坐下，"然后发现是你自己写的数组溢出。"
夜风拂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带着雨后青草的气息。徐文轩仰头灌了口啤酒："那时候多简单，修好bug就能继续。"
张池沉默片刻，突然问："你害怕吗？"
"怕什么？"
"失败。让你父亲...失望。"
徐文轩晃啤酒罐的手停住了。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
"我更怕..."他轻声说，"怕有一天回头看，发现我活成了他的翻版。"
张池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温度透过皮肤传递："你不会。"
"这么确定？"
"嗯。"张池指向远处闪烁的机场导航灯，"知道为什么飞机要有两个引擎吗？"
徐文轩挑眉。
"因为一个故障时，另一个能带它回家。"张池转头看他，月光在镜片上流淌，"我们就是彼此的备用引擎。"
星光落进徐文轩的眼睛，他忽然伸手摘掉张池的眼镜："这种时候就别讲物理常识了..."
剩下的话语消失在相贴的唇间。啤酒罐从栏杆缝隙坠落，在寂静的校园里发出清脆的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