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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八点的《数据结构与算法》课室挤满了人，粉笔灰在阳光中飞舞。张池坐在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面前摊开的笔记本己经记满三页推导公式。讲台上，计算机系著名的"铁面教授"正在讲解红黑树的删除操作，投影仪的光束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这个case的旋转处理，有没有同学..."教授的话突然顿住，镜片后的目光锁定教室后排——徐文轩正猫着腰从后门溜进来，额头上还带着晨跑的薄汗。
"徐同学。"教授敲了敲黑板，"请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删除红色节点不需要调整平衡？"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前排几个女生偷偷回头，后排的男生们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张池的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戳出一个小点，余光看见徐文轩慢悠悠站起来，白衬衫领口还歪着。
"因为红色节点的删除不会破坏黑高性质。"徐文轩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但需要检查被删节点的子节点和父节点颜色，防止出现双重黑——"他突然转向黑板，"教授您刚才漏讲了这种情况。"
粉笔灰簌簌落下。教授挑眉的瞬间，张池己经举起手："补充一点，实际应用中通常会采用标记删除而非物理删除。"他的声音像冰镇过的金属，瞬间冷却了教室里躁动的空气。
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调出另一张幻灯片："既然二位这么积极，课后作业就由你们组队完成。"屏幕上跳出《基于B+树优化的校园导航系统性能对比》的标题，"周五前交报告，需要实测数据。"
下课铃响起时，王志宇从隔壁教室冲过来，手里晃着手机："你们被点名了？李教授刚在教师群里炫耀抓到了金奖团队逃课！"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在看清作业要求后凝固了，"等等...这要重写我们整个索引模块？"
"用你开发的缓存机制就能解决。"张池合上笔记本，突然发现徐文轩正盯着自己看，"怎么了？"
"你耳朵红了。"徐文轩凑近他耳边，"刚才替我解围的时候。"他的指尖掠过张池耳后那块敏感的皮肤，成功让那片红晕蔓延到脖颈。
王志宇夸张地捂住眼睛："光天化日啊！吴昊快来管管他们！"正在走廊调试无人机的吴昊头也不抬："屏蔽功能在开发列表第47项。"
他们打闹着走向食堂时，张池的余光注意到徐文轩手机屏幕亮起——【徐总助理：服务器采购清单己审核，建议削减GPU数量】。徐文轩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几秒，最终只回了个"收到"。
"资金问题？"张池假装整理书包，压低声音问道。
"老头子给的启动资金卡在供应链上了。"徐文轩用豆浆碗挡住嘴，"说是要'培养我们的资源整合能力'。"他翻个白眼，却把虾饺推到张池面前，"先吃饭，下午去计算机社重新做预算。"
食堂嘈杂的人声中，张池的脚尖轻轻碰了碰徐文轩的球鞋。这个微小动作让正在抱怨作业的王志宇突然噎住，而吴昊默默把无人机转向窗外——那里，玉兰花瓣正纷纷扬扬落进初夏的阳光里。
周三晚上的计算机实验室冷气开得太足，王志宇裹着吴昊的外套瑟瑟发抖："这空调是北极熊赞助的吗？"他面前的六块屏幕同时运行着压力测试程序，其中一块显示着令人心惊的CPU温度曲线。
"闭嘴，要开始了。"吴昊敲下回车键，他们重写了三天的导航引擎开始吞吐测试数据。张池站在白板前，正在推导一个优化公式，粉笔灰落满他的袖口。徐文轩靠在窗边接电话，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突然，所有屏幕同时蓝屏。
"卧槽！"王志宇从椅子上弹起来，"我还没保存缓存优化代码！"
张池的粉笔啪地折断。他快步走到主机前，掀开机箱盖的瞬间被热气扑了满脸——三块GPU正闪着危险的红光。"散热系统过载。"他声音沉下去，"测试数据量超出实验室设备负荷。"
徐文轩挂掉电话走过来，手机屏幕还亮着父亲助理发来的服务器报价单。他蹲下身检查电源："用我的笔记本当临时节点。"说着己经拔出硬盘，"志宇去隔壁借风扇，吴昊准备数据回滚。"
"那作业报告怎么办？"王志宇抱着工业风扇冲回来，"明天就截止了！"
张池己经重新启动系统，镜片反射着代码洪流："改算法。"他调出原始数据图，在几个峰值点上画圈，"用时间换空间，把实时计算改成预加载。"
凌晨两点，当保安第三次来催他们离开时，新的测试结果终于跳出——响应时间缩短了15%。王志宇瘫在椅子上吃泡面，吴昊的无人机在实验室里盘旋，用摄像头记录下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
"李教授要的是理论对比。"徐文轩揉着太阳穴，"但我们给了实际优化方案。"
张池正把最后一段结论粘贴到报告里，闻言抬头："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眼角带着熬夜的红血丝，却露出罕见的微笑，"去年他发表的论文就在批评学术界脱离实践。"
他们收拾背包时，徐文轩突然按住张池的手："你手上是什么？"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下，张池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血痕，可能是被机箱锐角划伤的。
"没事。"张池想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紧。徐文轩从钥匙扣取下迷你消毒喷雾，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精密仪器。王志宇夸张地咳嗽，被吴昊用无人机投掷的纸巾砸中脑袋。
回寝室的路上，夜风裹挟着栀子花香。徐文轩故意放慢脚步落在最后，等张池走到路灯照不到的梧桐阴影里时，突然将他拉进怀里。白大褂上还带着实验室的寒气，但唇齿间的温度真实得让人战栗。
"明天。"徐文轩抵着他的额头说，"去见我父亲。"
张池的呼吸凝滞了一秒。树影婆娑间，他看见徐文轩眼睛里映着细碎的星光，还有自己小小的倒影。
周五的《创新创业基础》是全校公选课，通常用来补觉的大教室今天座无虚席。因为期中小组展示环节，徐文轩团队被安排在压轴出场——自从科技大赛夺冠后，他们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下面有请'智航'团队。"教授话音刚落，教室后排就响起口哨声。徐文轩穿着深蓝色西装走上讲台，与平日里的随性判若两人。张池调试着投影仪，白衬衫袖口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
"我们重新定义了校园导航。"徐文轩点击遥控器，大屏幕跳出AR实景演示视频。当镜头扫过他们熬了无数夜的实验室时，王志宇在观众席上用力鼓掌，把邻座同学的笔记本都震掉了。
展示进行到技术难点部分，张池接过话筒讲解定位算法。他声音不大，但清晰的逻辑像手术刀般剖开复杂问题。第三排有个女生突然举手："学长！请问团队创业后，学业和事业如何平衡？"
全场响起善意的笑声。张池还没回答，徐文轩己经自然地揽住他肩膀："这就不得不夸我们张首席了——"他调出张池的绩点统计图，4.0的曲线惹来一片惊叹，"上个月还代表学校拿了ACM金牌。"
正说着，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中年男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站在最后排的阴影处。徐文轩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是父亲的特助林先生。
张池敏锐地注意到徐文轩绷紧的背脊。他接过话题谈起时间管理，同时悄悄在背后握住徐文轩的手腕。脉搏跳动通过指尖传来，略快但有力。
互动环节，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生突然站起来："据我所知，贵司接受了徐氏集团的对赌协议。"教室瞬间安静，连教授都放下评分表，"这是否意味着所谓的校园创业，本质还是靠家族资源？"
王志宇猛地站起来又被吴昊拉回去。徐文轩松开领带，突然笑了："这位同学调查得很仔细。"他点击键盘调出新页面，显示着团队独立申请的三项专利，"但你可能不知道，徐氏集团的资金只占我们总投入的23%。"
张池配合地展示出校园大使计划的财务报表，那些凌晨在便利店讨论的策划案，此刻化作屏幕上扎实的数据。当看到他们甚至通过二手市场采购服务器配件时，提问者的表情渐渐变了。
"最后分享个小故事。"徐文轩看向后排阴影处，"两周前我们系统崩溃，是因为在暴雨天给体育馆校招会做义务导航。"大屏幕切换到当时拍的视频，画面里新生们举着"太好用了"的感谢卡，背景是西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
掌声雷动时，林特助己经悄悄离开。张池收拾讲稿的手被徐文轩握住，触到一枚冰凉的金属——那是枚硬币大小的服务器芯片，被做成了钥匙扣。
"第一台测试机的心脏。"徐文轩在他耳边说，呼吸扫过耳廓，"送你。"
下课铃响起，初夏的阳光洪水般涌入走廊。他们被学弟学妹们团团围住，签名、合照、咨询实习机会。人群外围，吴昊的无人机悬停在空中，镜头记录下这喧闹的一幕：王志宇手舞足蹈地讲解着什么，徐文轩搭着张池的肩膀笑得意气风发，而张池低头摩挲着那枚芯片，唇角扬起柔软的弧度。
玉兰树在窗外沙沙作响，洁白的花瓣飘过教室窗框，像少年时光里最轻盈的注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