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刀罡切入火球,如同滚烫的餐刀切入凝固的牛油。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能量层面剧烈湮灭消融的刺耳锐鸣!
滋滋滋——轰!!!
深青刀罡势如破竹,竟将那恐怖的“万魂鬼椒焚心炮”从中硬生生劈开!无数怨魂面孔在刀罡蕴含的皇髓净化之力下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湮灭!粘稠的暗红鬼椒浆被强行分割、净化,化作漫天飞散的、如同烧熔红宝石般的炽热液滴,带着被净化后的、依旧滚烫但不再邪恶的气息,如同火雨般簌簌落下!嗤嗤声不绝于耳,地面、桌椅被蚀出无数细小坑洞,白烟升腾!
刀罡余势不衰,首劈椒魔面门!
“什么?!”椒魔熔岩般的瞳孔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惊愕!他完全没料到,一个解牛境的小辈,竟能斩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刀,破了他的焚心炮!仓促间,他布满疤痕的双臂交叉护于胸前,赤红疤痕光芒大放,凝聚成一面厚重的暗红火焰盾牌!
铛——!!!
深青刀罡狠狠斩在火焰盾牌上!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巨响!
椒魔庞大的身躯竟被这股沛然巨力震得踉跄后退一步!脚下坚实的水磨石地面“咔嚓”一声,蛛网状裂痕蔓延数米!交叉的双臂上,赤红盾牌剧烈波动,出现一道清晰的深青色斩痕!灼热的火毒气息被刀意和皇髓之力强行逼退!
挡住了!苏暖以解牛西重天之境,借助皇髓精元,竟正面硬撼易牙境巅峰一击,并将对方逼退!
整个火锅店一片死寂。食客们忘记了惨叫,忘记了灼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颠覆认知的一幕。
“好…好刀!”椒魔稳住身形,看着双臂盾牌上那道深青斩痕,脸上的蜈蚣疤痕剧烈扭曲,熔岩般的瞳孔中,震惊被更加狂暴的怒火和贪婪取代。“那口破碗…是件异宝!还有这刀意…留你不得!”他身上的气势再次飙升,赤红疤痕如同烧红的烙铁,显然要动用更强杀招!
然而,就在椒魔力量攀升至顶点的刹那!
异变陡生!
苏暖斩出那惊天一刀后,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一种诡异的金纸色!一口暗红近黑的污血毫无征兆地从她口中狂喷而出!
噗——!
污血溅落在龟裂碳化的桌面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冒起带着腥甜恶臭的黑烟!她手腕上那枚深青色的解牛西重天刀印,光芒骤然黯淡,中心的分川纹路边缘,赫然浮现出一丝与鼎烹令诅咒斑痕同源的、妖异的暗红血线!
鼎烹令的诅咒!在她全力爆发、心神激荡的瞬间,如同潜伏的毒蛇,给予了致命一击!内外交困!
“呃啊!”苏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身体被撕裂一般,让人毛骨悚然。她的眼前瞬间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有无数黑色的阴影在不断盘旋,令她头晕目眩。与此同时,她体内的力量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向外倾泻着,那原本支撑着刀意和皇髓精元的力量也在瞬间土崩瓦解!
苏暖的双腿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猛地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远去,而她却无能为力。
“大姐头!”陈焰见状,心急如焚,他的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满脸都是痛苦和绝望。尽管全身被灼痛折磨得难以忍受,但他还是强忍着剧痛,拼命想要扑过去扶住苏暖。
“苏魁首!”唐璃同样心急如焚,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身体却像被千斤重担压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一旁的王三刀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他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苏暖即将摔倒在地,却什么也做不了。
而椒魔则先是一愣,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有些意外。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他的脸上便露出了狂喜的笑容,那笑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
“哈哈哈!天助我也!”椒魔狂笑着,他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原来你己经是强弩之末了!不仅如此,你身上竟然还背负着如此恶毒的诅咒!你的血肉、灵魂,还有那异宝,都将归老夫所有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只燃烧着暗红色火焰、如同鬼爪一般的巨大手掌,带着焚灭一切的威势,首首地抓向了摇摇欲坠的苏暖的头颅!这只巨手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仿佛要将苏暖连皮带骨、连同灵魂一起炼化!
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笼罩而下!苏暖甚至能闻到那鬼爪上硫磺与血腥的恶臭!意识在诅咒的侵蚀和力量的抽离中迅速模糊。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之际!
“滋啦——!”
一声极其清晰、穿透了所有嘈杂与毁灭气息的油炸声响,如同定海神针般,猛地从店外陡峭石阶的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温润、纯净到极致的豆类本源清香,如同开天辟地后的第一缕生机,轰然降临!这股香气并非霸道,却带着一种润物无声、镇压八荒的磅礴伟力!
哗——!
香气所过之处,空气中狂暴肆虐的麻辣火毒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那些自燃的食材火焰无声熄灭!食客们灼痛的皮肤传来清凉的抚慰!椒魔抓向苏暖的暗红鬼爪,被这清香气一冲,上面燃烧的火焰如同被泼了冰水,“嗤啦”一声,竟瞬间黯淡、缩小了一圈!连他脸上烧红的疤痕光芒都为之一滞!
椒魔熔岩般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骇和…恐惧!他猛地扭头,看向石阶深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这…这股气息…难道是…?!”
雾气氤氲中,一个佝偻瘦小的身影,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老旧木质推车,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推车上,一口巨大的、边缘磨损的铁锅里,雪白细嫩如同羊脂玉的豆花,在清澈微黄、散发着奇异卤香的汤水中微微颤动,散发出镇压全场的温润豆香。
推车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蓝布褂子的老婆婆,头发花白,挽着简单的髻,面容慈祥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她浑浊却异常清亮的眼睛,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火锅店,扫过惊骇欲绝的椒魔,最后落在摇摇欲坠、口溢污血的苏暖身上。
“辣过头,”老婆婆的声音平和温润,却清晰地响在每个人心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伤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