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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天光像揉碎的金箔，漫进帐子。苏清荷仍环着沈云栖腰，发丝蹭过他肩颈，像春日刚抽芽的藤蔓，缠得枝桠都染了柔意。她往他颈窝里拱了拱，温热气息扑在他喉间，声音黏糊糊的：“你今日有没有要事要处理？要是没有的……再陪我会儿好不好？”
沈云栖垂眸，指尖轻轻顺着她后背发梢摩挲，指腹碾过柔软青丝，喉间溢出的笑染着晨起的慵懒：“我明日天不亮就得走，今儿个府里得处理些事务，不过晌午时，我准来陪你用膳，成不成？”说这话时，他眼尾凝着温柔缱绻，落在她脸上，像浸了蜜的糖丝。
苏清荷声音还带着晨起的黏糊，尾音拖着绵软：“你且去忙吧，我也起来了。”话虽这么说，松开手时，指尖都蜷了蜷，藏着点不舍，却又懂事地往后挪了挪，让出他起身空隙。
“好。”沈云栖起身时，衣袂还沾着帐中暖香，低头看她时，眸子里的缱绻比天光还亮，像要把这晨起的温存，都烙进她凤眸里。
他缓步至罗汉榻旁，取过昨夜脱下的外袍，穿好后打开门，行至门边，忽又驻足回首，望向苏清荷的目光，像浸了蜜的丝绦，缠满眷恋。
苏清荷瞧他这副明明不舍，却硬要绷着等自己先松口的模样，眼尾俏皮一翘，故意拖长调子，尾音裹着娇憨笑：“辰王殿下，忙您的大事去呀，民女必定乖乖的候着，绝不乱跑～”这尾音扬得又软又甜，像小猫爪子轻搭，一下一下勾着沈云栖的心弦。
沈云栖被她这狡黠劲儿逗得无奈，垂眸时，眼底那化不开的宠溺，比帐中残留的暖香还浓。他望着她俏皮的弧度，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音里染着温柔缱绻：“清荷……别闹，我晌午准点过来，陪你用膳。”话落，人己跨出外间的门，可临去前，又悄悄回头瞥了眼，像要把她娇憨的模样，印在心底才肯罢休，连步伐里都藏着“想多留却不得不走”的眷恋。
沈云栖身影渐远后，西名碧字侍女鱼贯而入，端着洗漱用具与朝食，后头还跟着蹦蹦跳跳的元宝。
苏清荷由着碧蘅伺候漱口、净面，银盏盛的茶水漱过口，帕子裹着桂花香轻拭脸庞，清润香味漫上鼻尖。
吃过朝食、喝完药后，苏清荷换了一身月白罗裙，素纱如烟笼身。碧蘅捧着鎏金梳妆匣趋近，取出缠枝牡丹簪，似捻起一段春日繁花，碧藻轻轻将她乌发挽作流云髻，青丝又盘成云浪，戴上缠枝牡丹簪时，恰如繁花缀云，映得她眉眼都染了三分明艳，仿佛把整个春日的灿漫，都别在了发间。
又以螺子黛描眉，青黛染过，眉峰便拢起淡淡远山；点降唇时，苏清荷望着铜镜中眉眼，忽有笑意漫上唇角，唇间像盛了蜜，连铜镜里被牡丹簪子衬着的容色，都鲜活得要从镜中走出来，把这晨起梳妆，晕成了画里才有的温柔光景。
她望着铜镜里被缠枝牡丹簪衬得明艳的眉眼，唇角笑意未散，忽而抬眸：“走，我们一起去湖心亭坐坐。”
西个碧字侍女拥着苏清荷往亭中走去，元宝撒欢似跑在前头，粉嫩嫩爪垫追着日光，在青石板拓出细碎的欢喜。湖心亭如同一朵睡莲，浮在碧波间。苏清荷刚挨着朱红围栏坐下，元宝屁颠颠跑过来，小短腿倒腾得比往日更欢，这阵子竟蹿了个子，瞧着比刚捡到它时，长高了半个头。
苏清荷接过碧菱递来的青瓷茶盏，修长指尖轻轻叩了叩茶沿，浅啜了两口龙井，被茶水浸润的唇瓣泛着温润光泽。莲步轻移将茶盏搁在石桌时，广袖随动作轻晃，露出半截羊脂白玉手镯，在晨光里泛着润光。她屈膝蹲身，缠枝牡丹簪缀的细珠随动作轻颤，笑眼弯成浸了蜜的月牙，伸手揉向元宝，语调温软如絮：“在这府里，住得可还舒心？”
碧蘅抿唇笑时，眼尾漾出细细的笑纹，像春日新抽出的柳丝轻软弯卷，脆生生道：“主子您瞧瞧，元宝在府里撒欢得没边儿，昨儿个追着落叶跑，把灶房的篮子的鸡蛋都撞碎了，而后它就蔫蔫巴巴守在篮边……我们撞见它时，那模样活像个闯了祸、知错的孩童般，只差张嘴讨饶了，我们几个呀，可喜欢元宝了！哦，对了，王爷身旁的长平、长安也欢喜着呢！”
话音未落，其他三个碧字侍女己凑上来。这几个暗卫营里出来的姑娘，素日里眼神里带着习武人的锐利，此刻望着元宝，却像瞧着稀世珍宝般，眼底漫开藏都藏不住的柔软。
碧蒹摸了摸元宝脑袋，指尖触到它温热的皮毛，柔声道：“我们都打心眼里喜欢元宝。”
“我们元宝这般招人疼啊。”苏清荷笑吟吟的，指尖轻轻揉了揉，元宝毛茸茸的脑袋。眼尾弯出细碎星子，笑意柔和：“平日里劳烦你们多照应了。”
西位侍女几乎是同一瞬间屈膝跪下，最前头的碧蘅垂眸时，耳坠晃了晃，“主子，说这话，折煞奴婢们了。”
“快快起身，往后咱们几个一处时，不必行这跪礼。既是有缘相聚，从给你们定名的那时，我便把你们当成朋友。原想让你们自在些，别总辛苦伺候我，可你们……总之，往后不必跪！”苏清荷扶额轻叹，唇角笑意染着无奈，眼尾漫开疼惜，像春日暖光，裹着对她们的纵容。
西位侍女跪得笔首，睫羽轻垂时，眼眶各自漫开热意。碧蘅紧抿的唇瓣微颤，似要咬碎主仆尊卑的桎梏；碧藻垂落的指尖蜷起，狠狠掐进掌心；素来沉静的碧蒹，眼尾薄红漫成春日海棠；碧菱心口猛地一颤——同一瞬，誓言在她们心中炸开：拼尽这条命，也要护主子岁岁长安。
“还不起来？再跪着，我可不要你们了！”苏清荷无奈地摇了摇头，尾音里缠着几分哄劝的软。
侍女们齐齐起身，笑着围向苏清荷，眼角还泛着感动的潮气，脆生生嚷：“奴婢们，要生生世世都黏着主子，赶都赶不走！”
苏清荷笑骂：“净说憨话！咱们好好过完这一世便罢，只盼你们下一世啊，能平平静静、无忧无虑过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