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唯一可能的就是,薛定瑜在上京的路上跟赵临风有过什么过节。
不过,赵临风那时候还在青麓书院读书,他应该是没怎么出过京城……
柳知意想来想去,理不出头绪,最后头都疼了。
看今天自己问赵临风时他的态度,他是断然不会说的,所以这件事也只得先作罢。
关于薛定瑜的秘密,只有自己去探寻了。
又过了几日,大婚的日子到来了。
柳知意成过一次亲,对于流程了然于心。
虽是嫁同一个人,但两次的心境却迥然不同。
第一次是充满期待和紧张的,同时又充满了甜蜜和美好。
第二次却心如止水,坐在那让丫鬟给自己绞面化妆的时候,她想的竟然是爹娘和兄嫂。
压抑、沉重、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还有一丝飞蛾扑火的壮烈感。
就连香兰都觉得奇怪:“小姐,您一点也不紧张吗?”
她和陈嬷嬷要跟着小姐陪嫁过去,她感觉自己比小姐还紧张。
柳知意笑着摇头:“你知道怎么回事,我有什么可紧张的?”
申时,外面闹起来,说是新郎官到了,然后就是一系列的迎亲活动,苏府很是热闹了一阵子。
终于,丫鬟们奔进来:“快,快,新娘子该出去了!”
跟在丫鬟们身后走进来的,是苏进宽和栾氏。
柳知意站起身,拜别了父母,栾氏笑着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帮她盖上了红盖头。
“来吧,为父送你出去。”苏进宽慈和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柳知意便挽着他的胳膊,随着他的脚步往外走去。
盖头挡住了她眼前的光芒,她只能垂目,看着脚下。
埋头,往前走。
一如她今后的人生……
虽是“协议成婚”,但薛定瑜还是很懂礼仪的,该有的仪式一样没少。
因为没有长辈的缘故,他甚至请来了自己的老师,青麓书院的院长,前国子监祭酒徐老,作为自己的长辈,见证婚礼。
三拜之后,一根秤杆挑开了她的盖头。
光线陡然刺入柳知意的眼睛,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抬起头,微眯了眼,瞧见那个男子在光晕中。
那个刹那,她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回到了六年前,与薛定瑜拜堂的时候。
时空交错,物是人非,一切都显得虚无缥缈。
宾客中发出一声惊叹,惊叹新娘的美丽。
柳知意美眸轻抬,扫过众人,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将她拉回现实。
当年她与薛定瑜成亲的时候是在姑苏老家,周围都是自己家的亲戚,街坊,别提多热闹了。
现在,这些人都是薛定瑜的人脉,是在她消失的这三年里,薛定瑜积攒下来的人脉——对她来说全新的人脉。
沃盥礼,同牢礼,合卺礼。
一切按部就班,薛定瑜熟悉,柳知意也熟悉,两个人配合倒也不错。
只饮合卺酒的时候,柳知意转目看了他一眼。
他也在看她。
两人对视只一眼,就不约而同地收回视线,专注仰头饮酒了。
送入洞房后,少不得一番热闹,柳知意始终面带羞涩微笑,维持到终点。
等着人终于一窝蜂地去前面喝酒之后,柳知意松口气。
她让香兰帮自己将头上的凤冠摘下。
香兰犹豫:“要不要等姑爷来摘?”
“不必,我饿了,先吃点。”柳知意淡淡道。
人前的那些仪式都是给人看的,既是协议,人后的那些就不必装了。
吃了个半饱,也不等薛定瑜来,柳知意就让香兰伺候自己散发卸妆更衣。
散了发,换上家常的衣衫,薛定瑜推门进来了。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脚步沉稳,显然量不多。
瞧见柳知意的那个瞬间,他步子顿了下,随即又往前走来。
柳知意起身,问他:“大人今晚在这里睡吗?”
“得在这里睡。”他回答,顿了顿,又解释,“小心为上,我得在你屋里睡一个月。”
柳知意点头,转而嘱咐香兰,“你去给大人再找床被子。”
香兰应声去了。
柳知意又问他:“大人饿么,需要吃点什么吗?”
薛定瑜摇头:“不了,早些安置吧。”
香兰将薛定瑜的被子找过来,放在床上要铺,柳知意让她出去,不用伺候了。
香兰出去了,柳知意亲自爬上床铺被子。
她习惯性地将薛定瑜的被子放在外面铺开。
一般来说,妻子是睡外面的,方便半夜里伺候丈夫。
但以前她跟薛定瑜一起的时候,却是薛定瑜睡在外面。
她喜欢睡觉的时候有安全感,爱靠床里面,外面有人挡着,她就特别安心,所以薛定瑜都是睡外面。
有时候两人火热过后,半夜睡着她会口渴,半睡半醒间,她朦朦胧胧地哼哼着要水喝。
薛定瑜就会下床给她倒水,然后搂着她送到嘴边,有的时候,她连喝都懒得喝,他就会含了水口对口渡进她嘴里。
当然,往往这时候,她后面的睡眠也别想好了,下一场的火热会再度燃起。
想到此,柳知意的脸颊烧起来。
她和他曾经亲密无间,恨不得把彼此都摁进自己的身体里才罢休。
有爱的夜晚,夜夜销魂。
“咳咳。”
清嗓子的声音将柳知意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要睡里面?”她听见薛定瑜问。
心里陡然一跳,她意识到问题。
自己现在是苏蕙,跟薛定瑜刚刚成亲,她应该是按照习俗睡在外面的。
“那个……睡里面,睡外面,是有什么讲究吗?”她故意笑了笑。
薛定瑜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她脸色绯红,低头道:“我亲母早逝,临出嫁前没人跟我说过这种细节的事……”
“妻多睡外面,不过,你若想睡里面,也可。”他回答。
柳知意见他脸色温和,想来自己刚才的解释应该是圆过去了,心里略略松口气。
“不,我睡外面吧。”
她说着,将薛定瑜的被子挪到里面去,将自己的被子放到外面来。
“辛苦你一个月,之后我会搬出去。”薛定瑜道。
柳知意微笑:“无碍的,这里是你的家,或者我搬到厢房去也行。”
她知道薛定瑜为何如此,他是怕皇帝或者有心人悄悄派人监视自己。
他谨慎细致的性格,让他做事滴水不漏。
两人说了几句话,薛定瑜就去了净房,柳知意趁机脱了外衫着中衣先钻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