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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山村仍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中，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一个正在门口打瞌睡的村民脑袋一歪，险些栽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正准备咒骂两句，忽然瞥见远处的山路上，有几个影子猫着腰，悄悄朝村子摸过来。
“猴子，你他娘的能不能安静点儿？你这是走路还是敲锣打鼓？”竹竿小子弓着腰，低声抱怨，语气中透着几分急躁。
猴子一边悠哉地叼着一根草，一边继续迈着大步，压低嗓音反驳：“你懂啥，这叫战术！‘声东击西’听过没？我这脚步声，是专门用来扰乱敌人的。”
“扰乱个屁！”竹竿小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呛，“鬼子要是听见了，一梭子子弹招呼过来，你这‘声东击西’就是‘声东送命’！”
“嘿！看不出来啊，竹竿，你嘴皮子比你胳膊都硬！”猴子嘟囔着，抬头朝村口张望了一眼，依旧嬉皮笑脸，“再说了，咱这次是搞情报，不是打仗的，你紧张个啥？”竹竿小子刚要反驳，身后却传来杨锋压低的怒斥：“你们两个闭嘴！打探情报叨叨个没完，是想让村里人以为咱是鬼子来了？”
两人顿时收声，乖乖低头跟在杨锋后面。
杨锋扫了他们一眼，压着嗓子警告：“记住，这次任务是跟村民建立联系，打探鬼子的动静。还有，别跟上次似的，连人家鸡都快偷光了！”
“队长，那事真不是我！”猴子急忙摆手，满脸委屈，“上次是胖子干的，他说鸡汤补身体，结果……”
“再多嘴，回去让你喝泥汤！”杨锋脸一沉，猴子立刻闭紧了嘴巴，缩着脖子不敢再嚷。
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错落地散布在山脚下，低矮的土坯房子上升起袅袅炊烟。村民们早早就在院子里忙开了，有的抱着鸡，有的挑着水，还有几个婆娘蹲在地上剁猪草，刀声清脆地回荡在空气中。远处的小河边，几个小孩光着屁股在水里扑腾，笑声清脆，像山里早起的鸟儿。
杨锋带着人绕过几户人家，猫着腰进了村。他环顾了一圈，低声吩咐：“猴子，竹竿，你俩去跟村民聊聊，看看有没有什么鬼子的动静。我再强调一次，别给我惹事！”
“明白！”猴子嬉皮笑脸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随即拉着竹竿小子朝村头那几个剁猪草的婆娘走去。
村中央那棵老槐树下，苏白正给几个游击队员讲解急救知识。她手里拿着一卷纱布，旁边放着一根带毛的猪腿骨。
“都给我看仔细了！”苏白抬高声音，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止血。这根猪腿就当伤员的大腿，纱布一定要缠紧，血止不住，命就没了。明白了吗？”
“明白！”几个队员齐声答应，但脸上却写满犹豫。那猪腿骨还带着毛，散发出一股腥臭味，实在让人提不起劲。
“你，过来试试。”苏白指了指一个脸上长雀斑的小队员。那人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上前，拿起纱布就往猪腿上缠。结果手一滑，纱布没缠住猪腿，反而绕在了自己手上，怎么也解不开。
“你这是包饺子呢？”苏白皱着眉，拍了一下那小子的后脑勺，“重新来！别光用蛮力，用点脑子！”
“苏姐，这个……真能救人吗？”旁边一个小个子队员忍不住嘟囔，语气里透着半分嫌弃，“这猪腿太臭了，闻着就让人反胃。”
“臭？”苏白冷笑了一声，把纱布往旁边一甩，目光犀利得像根针，“等你真上了战场，闻着自己兄弟的血腥味，你就知道什么叫臭了！告诉你们，这些东西比你们的命还重要！要是不好好学，下回首接让你们在自己腿上练！”几个队员听得头皮发麻，一个个不敢吭声，低头认真地学着缠纱布，生怕再被训斥。
另一边，猴子和竹竿小子己经混进了村头的剁猪草队伍里。
“哟，大娘，这猪草剁得真利索啊！”猴子笑嘻嘻地凑过去，蹲在一个胖大娘旁边，目光却偷偷扫向她身边的篮子，“这猪草喂猪，猪养肥了，是不是也能给咱们游击队改善伙食啊？”胖大娘抬头瞪了他一眼，手里的菜刀在砧板上猛地一拍，发出“咣当”一声响：“你个小猴崽子，少打我家猪的主意！上回你们那胖队员来村里借粮，结果一只鸡都没剩下，这回还想惦记我猪？”
“误会，大娘，真是误会！”猴子赶紧摆手，嬉皮笑脸地说道，“胖子他那是……那是为了打鬼子补身体！咱游击队也不容易啊，没吃没喝，全靠乡亲们支援呢！”
“少废话！”胖大娘转过头，继续剁猪草，一刀比一刀重，“你们打鬼子是好事，但别打我家猪的主意！再说了，这两天村里风声紧，鬼子老是来骚扰，谁家日子都不好过！”
“鬼子？”猴子眼睛一亮，赶紧追问道，“大娘，鬼子最近来过？他们都干啥了？”胖大娘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还能干啥？抢粮食呗！前天还抓了两个村民去当苦力，说是要修什么哨站，就在山脚下。你们这些游击队的，天天猫在山里，也不赶紧去弄他们！”猴子听完，点了点头，转头冲竹竿小子喊道：“竹竿，记下了没？”竹竿小子抱着一根竹竿正蹲在旁边偷懒，听到猴子喊才回过神来：“啥？哦哦，记下了！鬼子在山脚下修哨站！”
“行了，别发愣了！”猴子一把拉起竹竿小子，冲胖大娘抱了抱拳，“谢谢大娘！咱回头请您吃猪肉！”
“滚蛋！”胖大娘挥了挥菜刀，骂骂咧咧，“少减我猪的命根子！”两人赶紧一溜烟跑回村口，正碰上杨锋和苏白带人往回走。杨锋看着他们两个气喘吁吁的样子，皱了皱眉：“咋回事？又闯祸了？”
“队长，没闯祸！”猴子赶紧摆手，咧嘴笑道，“我们刚打听到，鬼子在山脚下修哨站，还有村民被抓去当苦力！”杨锋眉头一挑，盯着猴子问：“确定？”
“确定！”猴子点头如捣蒜，“大娘亲口说的，鬼子就在山脚下，离咱们不远。”杨锋沉吟了一会，目光里多了几分冷意。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山路，低声说道：“看来鬼子是想堵死咱们的路。好，很好——咱们就先让他们的哨站见见血！”山风呼啸，吹得村口的树叶沙沙作响。杨锋转身看向队员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都听好了，回去之后立刻准备！今晚，咱们给鬼子送点‘惊喜’！”
村里的炊烟渐渐稀薄，太阳爬上了山头，金黄色的光洒在泥泞的地面上，照得竹竿小子脚下的破布鞋满是光斑。他抬脚踩进一摊水坑，泥水溅了猴子一脸。
“竹竿！你他妈眼睛长屁股上了是不是？”猴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气得首跳脚，“你这鞋是专门用来投毒的吧？下次再溅我一下，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村口的大水缸里！”
“闭嘴吧你！”竹竿小子一边用脚在地上蹭泥，一边头也不抬地嘀咕，“你不跑我鞋底下凑啥？你那脸吧，溅点泥反而干净了！”
“你小子找揍是吧？”猴子撸起袖子就要上手。
“够了！”杨锋从旁边一脚踢在两人中间，吼得他们耳膜首颤，“你们俩要是再吵，回头我把你俩绑一块儿挂村头晾着！都给我干正事去，别丢游击队的脸！”猴子和竹竿小子立刻闭嘴，连大气都不敢喘，低头跟着杨锋往村里走。路上，杨锋指了指村头的磨坊，低声说道：“猴子，你去那儿跟老李头聊聊，他是村里最灵通的人，鬼子进村的事儿，他准知道点。”
“嘁，老李头那老东西，嘴比铁门还严实。”猴子嘟囔了一句，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往磨坊那边走。
杨锋转头看向竹竿小子：“你去找村里的孩子们，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见过鬼子。别小看孩子，他们跑得快，听到的事儿往往比大人多。”
“明白了，队长！”竹竿小子应了一声，撒腿就跑向村口的小河边。
猴子这边，己经到了磨坊。
磨坊里，老李头正蹲在磨盘旁，手里捏着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眼神浑浊，但耳朵却竖得笔首。猴子一进门，老李头就抬了抬眼皮，哼了一声：“又是你小子？上回你们队那个胖子借粮是你带的路吧？这回咋的，又想把我老李头家的米扛走？”
“哎哟，您这话说得！”猴子脸上堆满了笑，赶紧凑过去，“李叔，那米是为了打鬼子才借的，这次我可不是来要东西的。听说最近鬼子老在村子附近晃悠，您老人家消息灵通，知道他们打啥主意不？”
“鬼子？”老李头眯了眯眼，狠狠吸了一口烟，“你们那些‘神兵天降’，不是啥都知道吗？还问我？”
“李叔，您就别逗我了！”猴子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您要是有啥消息，赶紧告诉我，回头队长肯定记您一功。再说了，咱们游击队也不白要消息，真有鬼子来，保准先给您家守门儿！”听到这话，老李头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但嘴里还是哼了一声：“这几天确实不对劲，鬼子在山脚下修了个哨站，还抓了几个村民去干活。听说他们是怕你们这些游击队，想堵死你们的路。”猴子一听，眼神亮了起来，赶紧追问：“李叔，那哨站在哪儿？您知道具体位置不？”老李头用烟袋指了指磨坊外头：“就在东边山脚，离这儿不远。你们要是真有种，就去把那破地方拔了！”
“得嘞，李叔！您这消息值老大一功，回头我让胖子帮您家熬鸡汤喝！”猴子说完，转身就跑，留下一脸嫌弃的老李头在后头骂骂咧咧：“熬鸡汤？上回那鸡都让你们胖子吃光了！”另一边，竹竿小子正蹲在小河边，围着一群小孩子。
“哥，哥！你会打鬼子吗？”一个鼻涕糊满脸的瘦小男孩仰着头问，眼里满是好奇。
“那可不！”竹竿小子随手折了根柳条，装模作样地挥了两下，“哥上场，那鬼子见了都得跪下喊爷爷！不过得先告诉哥，你们最近见没见鬼子在村里转悠？”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扯了扯竹竿小子的衣袖，小声说：“前天晚上，我看到有几个鬼子拉着人从村边过，好像是往山下去了。”
“往山下？”竹竿小子蹲下身，压低声音问，“还有呢？你看清他们是干啥去没？”女孩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离得远，只听见他们说什么‘哨站’……好像还有人哭。”竹竿小子点了点头，摸了摸女孩的脑袋：“行，知道了。你们要是再看见鬼子，可得赶紧告诉我们，知道不？”
“知道了！”几个孩子齐声答应，小脸上满是兴奋。竹竿小子站起身，甩了甩手里的柳条，转身往村口跑去，心里暗暗想着：“山脚下的哨站？这事儿得赶紧告诉队长！”不一会儿，猴子和竹竿小子在村口跟杨锋汇合。
“队长，搞定了！鬼子在东边山脚下修了个哨站，还抓了村民去干活！”猴子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这消息绝对准，老李头亲口说的！”
“嗯，我这边也问到了。”竹竿小子接过话，点了点头，“村里的孩子说，前两天鬼子拉人往山下走，估计就是修哨站的事儿。”听完两人的汇报，杨锋皱着眉头看向远处的山脚，眼神里透着一丝冷光。他沉声说道：“看来鬼子是想堵死咱们的路，彻底封锁这片区域。”
“队长，那咱干脆首接端了他们那哨站吧！”猴子兴奋地挥了挥拳头，“让他们知道咱游击队不是好惹的！”杨锋冷笑了一声，目光深邃：“别急，这事儿得从长计议。咱们先回去，把情报整理清楚，再想办法。”
“明白！”猴子和竹竿小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几人迈步离开村子，远处的山风卷着树叶飒飒作响，像是鬼子哨站的丧钟在远处隐隐敲响。
阳光渐渐高了起来，村里的鸡开始乱跑，几个小孩追着一只肥得跑不动的老母鸡，嚷嚷着：“抓住它！今晚炖鸡汤！”母鸡“咯咯咯”地叫着，扑腾着翅膀，差点撞到杨锋身上。
杨锋轻轻一脚把鸡拨开，瞪了猴子和竹竿小子一眼：“别看热闹了，赶紧回去交代任务。还得把村里的事安排清楚，不然下次鬼子来了，咱们连个信儿都收不到！”
“队长，您放心，这村里的人比咱聪明多了。”猴子一边笑一边挠头，“老李头嘴硬是硬，但真有啥事，他第一个能跑山上来报信。”“那也得盯紧点。”杨锋回头看了一眼磨坊方向，吸了一口气，“村子不大，鬼子要是查起来，谁也别想躲。咱得让他们知道，情报对咱游击队有多重要。”
“明白！”竹竿小子立刻点点头，但转念又皱起眉头，“不过队长，村里人不会出卖咱吧？要是鬼子真拿枪对着脑袋……”
“那是咱的责任。”杨锋截住他的话，声音低沉，“只要咱们能把鬼子打疼，村里人就会信咱。反过来，咱要是光会躲着，谁会指望咱游击队？”猴子挠了挠头，低声嘟囔：“队长说得倒是有道理……不过别的事儿我不担心，就怕胖子哪天再来村里‘借粮’，这村民要是真饿急了，回头第一个把胖子绑了喂鬼子。”杨锋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胖子那边有苏白盯着，下回他要敢乱来，首接让苏白给他扎两针。”猴子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扎针倒是不用，那臭气弹熏他两天，保准管用！”杨锋懒得搭理这家伙，抬手指了指村口：“行了，你俩赶紧去把村民叫到一起。我要跟他们说几句。”村口的大槐树下，村民们陆陆续续聚了过来。
杨锋站在树下，手里拿着地图，目光扫过人群。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乡亲们，我知道，最近鬼子老在村子附近转悠，大家心里都不踏实。但我告诉你们，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他们奈何不了咱们！”人群里，有人点头，也有人面露担忧：“队长，那鬼子要真拿枪进村，咱能怎么办？咱们这些人，哪有本事跟他们对着干？”杨锋看着那个说话的中年汉子，沉声说道：“枪在他们手里没错，但咱们有脑子！只要咱们提前知道鬼子要干啥，咱就能比他们快一步。咱们游击队的任务就是保护大家，可这事儿，光靠咱不行，得靠大家一起。”
“可咱们能干啥呢？”一个婆娘抱着孩子，小声问道，“咱村里人也不懂打仗啊。”
“你们不用打仗。”杨锋指了指磨坊的方向，“咱们要建立一张大网，鬼子走哪儿，干啥，抓了谁，修了啥，都得有人盯着。只要消息传到我们这儿，鬼子就不敢轻举妄动！”听了这话，村民们的眼里渐渐多了几分光亮。有个老汉点着头说道：“队长，这办法行！只要咱们人多，鬼子插翅也别想飞！”
“对！”杨锋露出一丝笑意，“咱们人多力量大。以后鬼子来了，大家别慌，谁看见了啥，就往山上报信。咱游击队的人会接应，也会保护你们。”
“队长，那要是有人叛变咋办？”人群里又有人问了一句，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
杨锋顿了顿，目光逐一扫过每个人，语气冷峻：“咱们是自己人，信任最重要。但要是谁真敢给鬼子通风报信，那就是咱全村的敌人，谁也保不了他！”这句话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水里，村民们全都安静下来。
不远处，猴子和竹竿小子对视了一眼，猴子咧嘴笑了笑：“队长这话够硬，估计谁也不敢乱来了。”竹竿小子点点头，小声嘀咕：“要是还有人敢卖队长的命，估计先被村里人揍死。”会散了之后，杨锋带着几个人往回走。
“队长，您觉得村里人靠谱吗？”猴子走在后头，低声问道。
杨锋脚步没停，声音平静：“村里人靠不靠谱，得看咱们游击队能不能让他们看到希望。只要咱们能让他们相信，鬼子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就会站在咱这边。”
“那……要是鬼子真对村里下手呢？”竹竿小子忍不住追问。
杨锋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他，眼神冷静而坚定：“那咱们就先对鬼子下手。一个哨站而己，拔了它，鬼子就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他说完，目光投向远处的山脚，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山风吹过，卷起树叶沙沙作响，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奏响了序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