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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五的清晨，紫禁城内的喜鹊似乎格外喧闹，漱芳斋的檐角挂着新换的绣金流苏，晨光透过琉璃窗洒在紫薇正厅的掐丝珐琅屏风上，映出一片金红交错的斑驳光影。
小燕子正捧着新得的翡翠茶盏往紫薇房里跑，忽见永琪带着圣旨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尔泰、尔康、萧剑，几人神色皆喜。
小燕子脚步骤然一顿，茶盏险些脱手：“你们这样……莫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尔康扬眉一笑，眼角眉梢都染着喜色∶“小燕子，快叫紫薇出来接旨！”
“圣旨到……赐婚明珠格格与福尔康，加封明珠格格为和硕和孝公主，加封福尔康为户部侍郎，婚期定于明年秋。另，追封和硕和孝公主生母夏雨荷为夏妃，入祀宗庙！钦此！”
永琪今日特意扮作传旨阿哥为亲人好友传来喜讯。
他话音未落，漱芳斋内却早己炸开了锅。
紫薇捧着刚送来的圣旨，手指微微发颤，圣旨上的朱砂印迹如烈火般灼眼……
“和硕和孝公主”、“户部侍郎”的字样跃然纸上，她与尔康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
她眼眶盈满泪光，却笑得眉眼弯弯，晴儿一把抱住她，声音哽咽：“紫薇，这是天大的喜讯啊……”
小燕子愣了片刻，忽而欢呼着扑向紫薇，两人撞在一起，旗头上的珠钗叮当乱响：“太好了！紫薇终于等到了！皇阿玛这圣旨比春天的暖风还暖人心！”
尔泰赶紧扶住险些摔倒的小燕子，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心头一紧，忙将暖炉塞进她掌心。
萧剑拍了拍尔康肩头，笑道：“户部侍郎？这下尔康可要日日与算盘账簿打交道了，你这风流公子可受得住？”
众人笑闹间，金锁在旁早己哭成了泪人，手中攥着帕子不住抽噎，语无伦次：“小姐！小姐终于苦尽甘来了！小姐终于幸福了……这些年受的苦，总算熬出头了！”
六六大顺更是一溜烟跑了出去，嘴里念叨着“菩萨显灵，阿弥陀佛，六六大顺，紫薇格格得福，咱们漱芳斋定要日日挂红灯笼！”
说罢几个人便在庭院里对着雪化后的空地咚咚磕起头来，惹得众人啼笑皆非。
尔泰笑着说：“你们这几个呆子，佛堂在那边呢！”
小桌子抹了把脸，憨厚一笑：“菩萨在哪儿，心就在哪儿嘛！”
消息传得极快，不出半日工夫，各宫的贺礼便如流水般送来。
令妃娘娘送了鎏金嵌玉的凤冠，老佛爷赐了百年珊瑚雕成的摆件，皇后虽礼数周全，却只派了太监送来一对玉瓶，众人心知肚明，倒也不在意。
就连欣荣格格也亲自带着一盒雕花檀木匣子来了。
匣内装着一对鸳鸯玉镯，镯身刻着“琴瑟和鸣”西字，笑意温婉：“紫薇姐姐与尔康额附情深意重，这镯子愿能添几分喜气。”
小燕子见她进门，心头猛地一揪，指尖不自觉抠紧帕子。
上辈子欣荣扭曲的模样如在眼前，可如今瞧着她眼角的笑意，倒确是与从前无异的良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抵触，接过礼匣时指尖发僵，面上却强撑笑意道：“欣荣格格有心了，快请坐喝茶。”
欣荣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在永琪身上顿了顿，随即低头抿茶。
几人寒暄几句，小燕子心头不安，总觉得她虽温和，但那眼底深处仍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冷寂，便寻了个由头拉着尔泰去院中看新开的海棠，刻意避开了些。
待欣荣离去后，小燕子才从廊柱后蹦出来，拍了拍胸口：“虽说她现在不招人厌了，可一见到她，我还是想起上辈子那些糟心事……”
尔泰轻轻握住她的手：“别多想，如今永琪心意己明，咱们且珍惜眼前。我哥与紫薇既得赐婚，往后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恩典。”
午后，小燕子忽然生了个主意，扯着尔泰衣袖嚷道：“咱们得了这般天大的喜事，怎么能只在宫里闷着？尔泰，快找令妃娘娘要出宫令牌，咱们去会宾楼置办酒席，再上大杂院给孙婆婆他们报喜！”
众人轰然响应，班杰明摩拳擦掌：“这热闹柳青柳红那两兄妹，定要吓一跳！”
延禧宫内，令妃娘娘笑着将出宫令牌塞给小燕子：“你们这群猴儿，得了喜事便坐不住了？去罢，但莫要在外头闯祸！”
漱芳斋大家庭闻言霎时热闹起来。
小燕子、尔泰、紫薇、尔康、晴儿、萧剑、班杰明、永琪，连同金锁、明月、彩霞、小桌子、小凳子、小蚊子、小虫子等人，浩浩荡荡往宫门去。
小燕子特意换了身绣着银线的红袍，发髻上插满金步摇，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活似只欢蹦的雀儿。
尔泰无奈摇头，却悄悄将暖手炉塞进她袖袋：“你这急脾气，仔细冻着。”
金锁与明月彩霞提着礼盒缀后，萧剑护着晴儿，永琪与班杰明边走边争论“哪家的酒最醇”。
小蚊子、小虫子、小桌子小凳子西大才子蹦蹦跳跳，在街巷中引来无数目光。
在市集采买瓜果时，小燕子顺手抓了几把糖葫芦塞给孩童，孩童们笑着喊“神仙姐姐”，惹得她得意地晃了晃发髻上的步摇。
到了会宾楼，柳青柳红正招呼客人，见这阵仗顿时目瞪口呆∶ ：“我的老天爷！这莫不是全京城的人马都出动了？”
小燕子将出宫令牌往柜台一拍：“柳大掌柜，把你楼里最好的酒菜全搬出来，咱们要摆十桌流水席！”
柳红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拽住小燕子：“快快快，楼上雅间都备好了，咱们可要喝它个三天三夜！”
二楼雅间内，酒席布置得热闹非凡，红绸从梁柱垂到桌沿，灯笼挂满梁柱，桌上的金漆喜字盘内摆着整只烤乳猪、翡翠虾仁、桂花酒酿等等菜品……
班杰明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挂鞭炮，唤了店小二在会宾楼门口放，“噼里啪啦”震得街对面茶楼客人都探头张望。
众人围坐时，小燕子非要让紫薇尔康坐主位，自己却挤到尔泰身边，悄悄往他碗里夹红烧鹿筋：“你最近总说公务累，补补身子。”
尔泰笑着捏她鼻尖：“就你贴心。”
小燕子见状二话不说，抓起酒壶便往尔泰碗里倒：“今日大喜，尔泰你得陪我喝三碗！”
尔泰哭笑不得，正要拦，却被萧剑按住肩头：“让她撒欢儿吧，紫薇尔康的喜事有了着落，她可比谁都高兴。”
紫薇抿唇轻笑，与晴儿对饮一盏，眼角泪光未干，笑意却愈发璀璨。
席间，众人说起圣旨赐婚的种种，班杰明忽而叹道：“紫薇尔康既得圆满，不知晴儿与萧剑何时能得皇阿玛点头？”
晴儿脸颊绯红，却未躲闪，只低头捻着帕子。
萧剑挑眉一笑，忽而执起她手腕，朗声道：“紫薇，尔康，我虽未得赐婚，但今日借这酒，先敬你们白头偕老。待我萧剑功成名就，定不会让晴儿等太久，到时亲自向老佛爷求旨！”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小燕子更是拍桌大笑：“哥你这闷葫芦，倒也会说情话了！咱们可得等着喝这杯喜酒！”
金锁则是一首絮叨个不停，一会替紫薇整理裙摆，一会又往尔康碗里夹菜，活似个操心的老妈子。
六六大顺更是离谱，捧着酒碗非要给每个人算一卦：“紫薇公主明年春末成婚，正是百花盛时，定要添个龙凤胎！小燕子公主与福二爷两年后大婚，必得六六大顺，福泽绵长……”
这番话惹得众人笑骂连连。
酒过三巡，小燕子忽地拍桌而起，扯着嗓子唱起了“天仙配”，跑调得厉害，却引得满堂哄笑。
紫薇笑着摇头，眼眶却湿了几分：“你这丫头，今日倒是比我还像新嫁娘。”
尔康趁机搂住她肩头，轻声耳语：“待咱们成婚那日，定要你唱个够。”
宴至尾声，小燕子突然一拍大腿，扯着尔泰往外跑：“快快快！咱们还得去大杂院！孙婆婆和宝丫头她们听了这消息，定要乐得睡不着觉！”
众人纷纷裹上披风拿上备好的礼物糕点跟上，柳青柳红也嚷着要同去，一群人挤在马车里，笑声震得车帘乱颤。
到了大杂院，孙婆婆正带着宝丫头们编竹筐，见这阵仗，手中的竹篾“啪嗒”落地：“我的老天爷，这莫不是官兵来抄家了？”
宝丫头眼尖，立刻嚷道：“是小燕子姐姐们来报喜啦！”
小燕子蹦跳着冲进院中，将礼盒往桌上一堆，扬声道：“孙婆婆！紫薇被封公主啦，尔康也当大官了，明年就要成婚啦！”
孙婆婆眼眶霎时红了，颤抖着摸紫薇的脸：“好孩子……你娘若泉下有知，定要含笑九泉……”
宝丫头们围着紫薇又跳又笑，小喜子更是扯着嗓子喊：“咱们大杂院出公主啦！今晚要吃八大碗！”
众人带来的礼物堆满院子，紫薇亲自将追封夏妃的圣旨读与孙婆婆等长辈听，长辈们听旨时，泪水滴在青砖地上，洇出点点湿痕。
孙婆婆摆手不肯接，却被小燕子硬塞进怀里：“收着吧婆婆，尔康如今是户部侍郎，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厨房里，宝丫头们把小燕子众人赶了出来，几个孩子们自行张罗着烧火做饭。
小桌子小凳子搬出存着的爆竹，小蚊子小虫子在院里撒欢儿跑。
小燕子非要与孙婆婆同坐，掰着瓜子说这些年的故事。
当说到紫薇进京认亲，小燕子闯围场时，孙婆婆揪着两人衣襟哭道：“那日城里人都在说小燕子浑身是血，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们了……”
小燕子抹泪笑道：“如今咱们都好好的，往后只会更好！”
夜色渐浓时，众人方才依依不舍辞别孙婆婆等人。
回宫的路上，小燕子靠在尔泰肩头，发髻歪斜，醉眼朦胧：“紫薇终于得了好归宿，我这心里，比吃了十罐蜂蜜还甜……”
尔泰轻轻拢紧她身上的披风，指尖抚过她发烫的脸颊：“你呀，醉成这样，明日起来头疼可别赖我。”
小燕子咯咯一笑，忽而仰头吻他唇角，引得马车内永琪、班杰明等人一阵起哄。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街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交织错落，如藤蔓般缠在一起。
紫薇与尔康并肩而坐，尔康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间新得的玉镯。
晴儿依偎在萧剑怀中，听他低声说着江湖趣事。
班杰明独坐一旁，望着窗外灯火，忽觉心头暖意融融，却无人可共语。
唯有永琪，望着车窗外飘落的柳絮，喉间酒意翻涌，却不知这纷扰红尘中，自己的归宿究竟在何处。
尔泰、尔康、萧剑、柳青、柳红将众人送到宫门前后道别。
“你说，紫薇的婚期定在春末，那时桃花该开满御花园了。”
小燕子靠在马车窗帘旁揪着尔泰的貂毛披风说道。
尔泰将她冻红的手裹进袖子里答：“咱们的婚期在两年后，届时秋枫正艳，我定要给你一场比紫薇更热闹的喜事。”
小燕子鼻尖一酸，却笑着摇头：“我才不要！等办好紫薇的，咱们就偷跑去大理拜我爹娘！”
永琪落后半步，听到两人对话后他仰头望月，忽然发觉这春夜的寒风，竟比冬日更刺骨。
班杰明却毫无察觉，仍在前面嚷道：“小燕子，明儿咱们去赛马怎么样？庆祝紫薇大喜！”
笑声随着晚风飘远，在寂静的胡同里荡出悠长的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