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预警:剧情章,有点中二。
泼他水的是个男人,水牢太黑,他看不清楚。
对方给他解了链子,拽着他的头发粗暴的把他从水牢里拖出来。
夏知迷迷瞪瞪的被拖了起来,腿冷不丁被撞在了栏杆上,痛得天灵盖都炸了,也因此一下清醒了很多。
他艰难的四下环顾,察觉这好像是一栋半建成的烂尾楼,被人简单装修过。但他没时间仔细看,就被拖上了向上的电梯。
电梯门开了,光漏进来。
“噗通!”
夏知被人狠狠摔在了地毯上,他细皮嫩肉,一下摔得浑身哆嗦。
房间里开着冷气,他刚从闷热的水牢出来,猝不及防被这冷气吹了个遍体生寒。
他剧烈的咳嗽两声,下巴却被人捏住,被迫抬起了头。
——饶是陆寅虎恨透了夏知,猝不及防对上这张脸,也生生愣了两秒。
那是真真的冰肌玉骨,五官出众秀丽,合在这张脸上,美得不似凡物,即便在肮脏恶臭的污水里泡了几个小时,也不减这副皮囊的魅力。
那双迷蒙的眼睛,像两枚在泥水里滚过一遍,也散着朦胧美的漂亮珍珠。
陆寅虎拿着一把刀,贴着少年的脸,轻轻啧了一声,“划花了,倒也可惜。”
夏知浑身都疼,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一个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点,一没入人海就很难再记起的那种普通人。
他穿着简单舒适的棉格子长袖衬衫,没有系领带,眼睛也是很常见的深棕色,看起来就像路过某个办公楼,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程序员,显得十分平庸无害。
他想张嘴问你是谁,但是他的舌头之前被刀片糖割伤了,一动就生疼,根本说不出话。
“你想问我是谁?”陆寅虎笑了笑,他说:“也是——你那天报警,警察把我的货都给截了,来拿货的人都被炸死了,真是多亏了你,让我陆寅虎在x国买家那边声名扫地。”
夏知的瞳孔骤然缩成一点。
毒贩……
放火烧了他全家的……毒贩!!!
夏知死死的瞪着他,大抵是想做点什么,可是他的双手被捆在身后,又没吃多少东西,实在筋酥体软,有气无力。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陆寅虎说,“把你骗出来可真不容易,入侵那个电子狗,我真是花了大价钱。”
夏知一怔,骗他出来?那——
陆寅虎瞧着少年眼底的光,冷笑一声:“喔——我说骗你这个事儿,不是说你家人全死了这个事儿是假的。”
“!!!!”
下一秒,少年猛然咬住了陆寅虎的手,他脸颊涨红,带着刻骨的恨意,这一口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但他的身体还是太弱了,男人只用力一甩,他就被整个甩到了一边。
“怎么?”陆寅虎冷笑:“恨我啊?”
少年浑身发疼,但眼里依然燃着烈火一样的光,他死死的盯着陆寅虎,恨不得上去再咬一口,但他实在力气不多。
陆寅虎被咬了一口,心情也不好,夏知显然是用了全身的气力,差点咬下来他一块肉。
“你恨我做什么。”陆寅虎:“你应该恨戚忘风啊。”
夏知瞳孔微微一缩。
陆寅虎把深深的恶意藏在眼底,他慢条斯理撒谎,“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知道你家在哪儿啊。”
少年瞳孔放大,身体微微发起抖来,陆寅虎看着他仿佛应激一样发抖,在心里冷笑。
他就是要亲口告诉夏知,是他杀了他所有的家人——虽然他并没有做过这个事儿,但这不重要。
因为他就要夏知和戚忘风夫妻离心,就是要他们彼此满怀仇恨。
陆寅虎想到被戚家逼得走投无路的日子,再看少年崩溃发抖的样子,阴冷的想,届时就是他输得一无所有,他也不会让戚忘风好过。
总归夏知的一家人都死了,戚忘风那天又确实在那边,纵然他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满怀仇恨和愤怒的人,是最容易拿捏,也最容易掌控的工具——人的精力有限,而恨意最磨人。
他一向乐于折磨仇人的精神,看他们恼怒憎恨,然后在毒品的控制下绝望崩溃,跪地求饶。
杀父弑母又怎样,只要受了好东西,照样会变成一条乖顺的狗。
——更何况夏知还很漂亮。
他甚至笑了,“真漂亮啊,难怪迷的那些男人为你要生要死。”
“我要是把你操了,他们不得疯啊。”
夏知牙齿都要磨碎,他忍着舌头的痛:“滚……”
“啧,把他拖下去。”陆寅虎拿起手机,先是拍了张照,冷笑一声:“给他打点好东西。”
夏知瞳孔蓦的一缩。
带他来的那个男人面无表情的拽住了他的肩膀。
把他重新拖进了水牢。
湿漉漉的污水让骨头冰凉发冷,夏知看见那个男人拿出了针管。
他瞳孔缩小,巨大的恐惧瞬间笼罩了他——
“给我!!”
就在此时,旁边一个人扑了上来,他疯了似的要抢那个针管:“给我,给我……”
水牢光线昏暗,夏知这才注意到旁边居然还有一个人。
他头发凌乱,能看出白皙的皮肤,夏知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这人被男人一脚踹回了污水里,半天动弹不了,男人重新拽起夏知的手,就要给他打针。
冰冷的针尖闪烁着寒光,夏知疯狂挣扎都毫无用处,下一刻——
“等一下。”
男人的手腕被握住了。
“小九,你这是做什么?”
夏知哆嗦的看见,握住男人手腕的,是瞧着年纪大点儿的中年男人。
男人语调淡淡:“陆哥说要给他注射。”
那个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夏知,随后又拽着拿着针的男人笑着说:“先别慌,你过来,我有事儿要给你说。”
他们两个一起离开了水牢。
危机暂时解除,夏知紧绷的身体蓦地瘫软下来,额头密密麻麻布满了冷汗。
他喘息着闭上眼,就是陆寅虎阴冷的目光。
陆寅虎……
夏知想到家人,想到被火烧得焦黑的家门,再睁开眼,眼里全然彻骨恨意。
他用力喘息几声,身体发热发痒,隐隐有些痛苦。
他紧紧咬住唇,药瘾……好像要提前发作了??
*
水牢在地下一层,中年男人跟那个叫小九的男人来到了后门。
小九刚一张嘴:“有什么事儿要……”
“砰”。
小九翻着白眼,整个失去了意识。
“啊呀。”青年戴着个黑色的蓝牙耳机,弯着眼睛笑:“我下手好像重了点。”
中年男人摇摇头:“没事儿。”
宴无危眉头挑起,漫不经心的扒了小九的衣服,捏着他的下巴瞧他的脸。
“我会把人带出来。”中年男人说:“这栋楼每一层都有炸弹,你可以吗?”
“小事儿。”
拆个炸弹而已。
宴无危舔舔唇,“不过夏哥在哪里呀。”
中年男人:“在水牢。”
宴无危耳机里响起高颂寒的声音。
“人他会带出来,你的任务是协助拆弹,k。”
青年啧了一声:“顾斯闲买通的人,你也信啊?”
“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其他的。”高颂寒语调平淡:“在那之前,我会把声波探测出的炸弹位置告诉你。”
宴无危笑了,他舔舔唇,“真有意思。”
这项合作,代表了双方必须交付百分之百的信任,因为烂尾楼里的炸弹全都是烈性tnt,只要引爆了一个,那么一连串的炸弹全部都会被引爆,必然无人生还。
高颂寒如果告诉宴无危的炸弹位置是错的,行差踏错,宴无危必然尸骨无存。
对宴无危而言,这是一场极其危险,充斥着不公的死亡游戏。
他也清楚,一旦夏知被顾斯闲的人带出来,高颂寒也不会基因突变成什么有道德底线的善类。机器人24小时文件71`呜022浏9
不过他只是一开始比较陌生,需要高颂寒给他一些声波探测提示,等他掌握了对方的埋弹规律,即便高颂寒给他假提示,他也能一眼辨认出来。
宴无危舔舔唇,他依然觉得很兴奋。
因为这一刻,他的生命,再一次,与夏知紧紧的系在了一起。
就像命运。
那朵骄傲的太阳花,再一次,成为了他百无禁忌的护身符。
*
水牢。
夏知强行平复心气,就在此时,旁边那个被踹开的人哆嗦着爬过来了,“是你……是你……”
夏知看了一眼,昏暗的水牢,他总觉得旁边这个蓬头垢面的人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对方尖叫:“是你,夏知!!”
夏知回过神来:“你……”
他靠得近了,夏知蓦地想起来——这不是那次去剧组,突发肠胃病的小明星吗?
夏知:“……你怎么在这?”
金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
自从那天晚上他陪金主喝完酒,再醒过来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被人操了,那个**的男人跟他说,他金主把他送给他了。
后来他知道那个人叫陆寅虎。
然后他想走也走不掉,还被逼问了有关那天见到夏知的细节,他收了封口费的,本来不想说,结果被威逼利诱,还被强行注射了dp……瘾头一发作,后面自然就由不得他,把知道的都交代了一遍,而且大概是毒瘾发作,他把断了片的事儿都想起来了。
他也后悔自己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导致惹火上身。
但后悔也没用了。
再然后,他就被人打晕强行带到了这边。
他本来就是没什么背景的平民,因为脸好看嘴又甜才勉强跻身上流,但是他也没什么不温不火的大作,也没有太多的关注,结果就被人割开了肚子,塞了dp,带到这边,成了运毒的毒骡子,一直被关在了水牢里。
看着很多人被麻袋套走了——那些被带走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只是金蓝听说他们都装着毒被运到了缅甸……
如今面对夏知,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因为出卖了夏知才混到这种境地的,只含糊其词,说自己叫金蓝,是被绑架的。
只是没等他们好好同病相怜,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夏知抬起头,发现是那个中年男人,他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个粗布麻袋。
金蓝一看见那个粗布麻袋,就尖叫着滚开了:“不要装我!!”
中年男人开了门,看了金蓝一眼,径直走向夏知。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淡淡的香味。
夏知盯着他,男人却低下了头,“你叫夏知是吧——顾家的人花了大价钱,从我这边买你的命。”
夏知瞳孔微微一缩。
……顾斯闲。
中年男人低声说:“进了麻袋,会有人接应你走。”
夏知感觉身体越来越难受了,他喘了几口气,抬起眼,看着对方:“我不叫夏知。”
男人一愣。
夏知的语气却很平淡,他指着金蓝:“他刚刚告诉我,他叫夏知。”
空气中的香味越来越浓了。
中年男人皱眉看他,“不要骗人,你脖子上有玉……”
他忽然迟疑了,眼睛定在了夏知身上,一时间有些放空,刚刚的香味好像小勾子,扎进了血肉里。
香味在水的挥发下,越来越浓,越来越艳,那是一种又浓又细腻的香,勾人心魄,令人升起无限的恶欲。
金蓝鼻子动了动:“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夏知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特效药药效到头了,药瘾要发作了……但透骨香,也失控了。
夏知攥着地上的水,这水牢的水大概到膝盖,透骨香融于水,味道会更浓烈。
透骨香极其霸道,本来是恶臭的污水,那臭味却生生被香味吞噬,成为了香味最好的催化剂,没多久,空气中所有味道都消失了,只剩下了馥郁而惑人的香气。
中年男人的眼神也放空了,他直勾勾的盯着夏知。
乌黑的脏水里,少年的衣服被浸泡的湿漉漉的,皮肤却白的像在发光,他乌黑的头发黏在雪白的额头,脖颈上的锁香枷令他看起来更加的绮丽,像一条皮肤雪白,在黑海里用美丽歌喉引诱人类上钩的漂亮人鱼。
香味从少年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如同一张细密的网,笼罩了欲望与人心。
——想要,想独占,想拥有……
夏知攥了攥被捆在身后的手,强行忍着药瘾发作的痛苦,看着中年男人,嗓音轻柔:“——你也不想他带走我的,对吗。”
……
金蓝尖叫着被整个套进了麻袋里。
夏知见男人要走,又歪歪头,露出有些痛苦的样子,“我的手好疼啊。”
他睫毛颤动的像羽毛,他说:“你可以给我解开吗?”
“你不要想着乱跑。”中年男人说:“陆寅虎刚刚让小九给你注射的是高纯度***,我刚刚拦下来了,而且这座烂尾楼里到处都藏着炸弹——很危险。”
“我知道了。”夏知对着他露出一个笑,“我不会乱跑的。”
少年的笑容乖巧又漂亮,眼睛盈盈闪着温顺的光。
“我只是……太疼了。”他柔顺的哀求着,“我害怕,我不敢跑的,我会在这里乖乖等你回来……”
千帆过尽,他显然明白被透骨香所蛊惑者真切的欲望所在。
……
中年男人走了。
夏知终于撑不住了,他捂住胸口,窝在水牢里疯狂打滚,药瘾发作了,四肢百骸都灌满了难以遏制的阵痛。
他额头泛着冷汗,香味一波一波浓郁的扩散开来。
他死死咬着牙,强忍着痛苦,慢慢的从水里爬起来,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又重重跌倒在了水里,四溅起肮脏的水花,药瘾的痛一次次发作,他痛得蜷缩起来,又将刻骨疼痛生生吞下,如同吞刀。
……好痛啊,他妈的好痛……!!!
……
“妈,再给我点零花钱呗。”
“找你爸要去。”
“……”
……
“姥姥~今天我做饭吧?”
“冰箱里有西瓜……”
……
“爸……呃,我想买双新球鞋……”
……
但他很快稳住了身体,大口大口的喘息,额头全然都是冷汗。
他低下头,再抬起来,眼底泛着红,却也燃着刀子一样的光。
他望着前方,却仿佛出现了幻觉,他看到了一片火焰的汪洋,他听到了哔剥哔剥的火焰炸裂声,嗅到了皮肉被烧焦糊的味道,感觉到了那剔骨般难以熬受的灼烫,他眼睁睁看着他的爸爸,他的妈妈,他的姥姥,他所有的过去如同书页,被人生生撕碎后,一片片扬在大火里,烧得连灰都不剩。
从此夏知的脚下再无过去,夏知的未来无所皈依。
夏知的存在,从此失却意义。
夏知在痛意下,一点一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烈火的尽处。
紧闭双瞳的火红朱雀倏然睁开了眼睛,在火焰尽处,与少年遥遥相望。
少年穿过那破碎的庭院,穿过烙铁般灼热的土地,一步一步逼近朱雀。
焦灼的火焰浮于半空,连绵的爆炸声细细密密——朱雀张开了它赤红的羽翼,发出了清脆的啼鸣,无尽火光,贯穿云霄,朝着四面八方席卷,无边红焰辉煌,金火耀耀天光。
——十余年人生尽数一炬,疮痍满目,不过如此。
……
少年一步一步的走在淋漓的黑水里,卷着无尽蔓延的浓郁香味,浓香所过之处,水翻浪涌,一切摧枯拉朽,勾动人心的味道褪去了柔软的媚态,带起蓬勃无尽如同滚刀的冷寒。
杀意填充他的血肉,恨意撑起他的脊梁。
柔软的衣服贴在他雪白的皮肤上,他下颌线绷紧,眼瞳赤红,药瘾的切肤之痛里,少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
整个世界都在痛意中模糊,只有一个意志撑着他。
——杀了陆寅虎。
他要……杀了,陆寅虎!!!
——————
写金蓝的时候总有种:哎呀是不是太荒谬啦
又觉得荒谬中带着一点合理的奇异感觉(。)
昨天一瓶东方树叶让我把小7地图肝完了,今天发长点就当给你们发福利啦哈哈
431
陆寅虎逃跑的事情,自然瞒不住戚忘风。
警方已经掌握了长足的证据,对陆寅虎下了紧急逮捕令。
而他改名易姓,连夜逃到云南边境,确实让守株待兔的警方扑了个空。
但是当夜,戚忘风收到了那张夏知在水牢的照片。随后,顾斯闲主动联系了戚忘风,告诉了他陆寅虎的位置,并且告诉了他计划。
警方连夜联系云南警方,将那座烂尾楼团团包围了——陆寅虎插翅难飞。
而陆寅虎显然知道自己的现状,但他并不慌,烂尾楼的每一层都有炸弹,只要他按动按钮,方圆一百米无人幸存。
那张夏知在水牢的照片,他已经发给了戚忘风。q{un%7%1]502.269
【匿名:让警察都让开,不然我引爆了炸弹,可保证不了任何人的死活。】
然而就在警方束手无策,与陆寅虎陷入僵持的时候,忽而有人主动联系到了警方。
“我这里有一位拆弹专家。”高颂寒的声音很沉稳冷静:“他会伪装成敌人潜入楼里拆弹,我需要一位专业人士远程为我操纵声波探测仪,告诉我详细的炸弹位置。”
在高颂寒的指导下,宴无危这边拆弹异常顺利,然而顾斯闲这边却出现了意外——
戚忘风一把把麻袋掀开,结果浑身湿淋淋发着抖的金蓝一脸摸不清状态,他一看见戚忘风就抱住脑袋,“别杀我,别杀我——”
戚忘风眉头皱起来,嫌弃的后退两步,脸色异常难看的盯着带人过来的中年男人:“这他妈是你要带的人?”
中年男人也没想到中途会有人截胡,脸色也微微变了,在他的原计划里,他会把金蓝带到地方,结束交易后就回烂尾楼,想办法把那个漂亮少年藏起来……
“夏知他妈的在哪??”
中年男人:“还在水牢……”
戚忘风鼻子很敏锐,他一下就嗅到了男人身上萦绕的淡淡香味。
他二话不说,一拳就揍了上去。
这个意外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高颂寒耳朵里。
烂尾楼很高,足足有十四层,而宴无危这边拆弹速度非常快,已经拆到了第十层。
高颂寒:“速度再快点!”
正在剪线的宴无危:“哎呀……又不是萝卜。”
他嘴上懒散的抱怨着,手却异常的稳定,琥珀色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高颂寒本来想告诉他知知独身去了顶楼,但顿了顿,他什么都没有说。
但凡宴无危行差踏错,一整栋楼,没人能活。
……
而顾斯闲对于夏知没被带出来这件事并不意外,因为他能清晰的看到,锁香枷的定位一直都在烂尾楼里,而且——
戚忘风的耳机里,传来了顾斯闲严肃的声音:“定位显示他在顶层了。”
——夏知去顶层做什么?!
如果陆寅虎启动爆破装置,炸了高层倒还好,夏知在水牢里也不会被波及——好好的,为什么要去顶层?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戚忘风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中年人拽起来,“陆寅虎在顶层??!”
中年男人费力的点了点头。
*
借着夜色,警察冲进了烂尾楼,然而面前场景,却触目惊心。
只见本来防卫的人东倒西歪的摔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而浓烈的绝香。
他们躺在地上,眼睛睁圆,脖颈一道直接切断大动脉的刀痕,似乎死不瞑目。
地上有着湿淋淋的水渍。
空气中的香味翻涌不休,进去的人没一会儿就开始头晕眼花。
“这栋楼很危险!有味道不明的毒气,暂时撤退!”
……
陆寅虎等了一会儿,那张照片并没有得到戚忘风的任何回应。
他冷笑一声,想来对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他本来想直接让人把夏知拖过来的,谁知噗通一声,门开了。
陆寅虎住在烂尾楼的最高的一层,装修的很是豪奢,亮堂的地板,黑色的大床,巨大的落地窗外,也能看到包围整座楼的警车。
浓烈的香味蔓延开来。
陆寅虎眼瞳微微一缩。
这股香味充斥着媚骨的诱惑,一下就能勾起人最邪恶的欲念和妄想,但在这香味中,似乎又裹着一种钢刀般冰冷而尖锐的意志。
它烈烈的四处翻涌着,充斥了整个房间,陆寅虎一抬眼就看到了香味的来源。
是门口的夏知。
少年衣服还是湿的,衬衫更是湿透了,贴着勾勒出他精致的锁骨。
他好像在忍受着什么,四肢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发颤,那双黑珍珠般漂亮的眼睛此时瞳孔放大,好像连焦距都失去了。
他脚下是湿哒哒的,粘稠的水渍。
但他站在那里,脊梁笔直。
他在月光下,整个人都好像浸透了一层雪色。香味和夜色搅拌,浓入心魄的纷飞馥郁飘散开来。
他身上滴落的黑色液体掺着红,那不是水牢的污水……
那是……血!!
陆寅虎下意识的摸到了枕下的枪,捂住口鼻,对准了夏知,一直敏锐的,帮他躲过无数暗杀的直觉告诉他应该现在就开枪!
可他拿枪的手在发抖,在战栗。
他似乎被这种无孔不入的香味给浸透了,这是一种绝对诱惑的味道,没有凡人能在这浓香下免俗。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笼罩了他,黑暗的土壤中,因为这仿佛来自地狱的香味,重生出了扭曲欲望。
透骨香是瘾,是毒,是诱惑,是欲望。
而少年是瘾头,是毒源,是诱惑的神明,也是欲望的权主。
他看着少年逼近,一步一步后退。
香味如同蜘蛛网,密密匝匝的笼罩他,像绽满花枝扑簌的花,也像数九寒天的鹅毛雪,夏知靠近他,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少年两汪眼睛如同被点燃的大海,含着笑意,纯洁的黑暗之余,还有一种空空荡荡,仿佛被大火烧尽的干净。
“啪嗒”。
陆寅虎手里的枪摔在了地上。
好香……很香……
这是比毒还要令人上瘾的味道!
——这是无边无际的人间欲望,也是无穷无尽的透骨天香。
陆寅虎猛然抱住了少年,如同一只贪婪的狼犬,肆意嗅闻,太香了——太香了!!
他像是中了毒瘾,紧紧的抱住了夏知,他把人强行掳到床上,开始胡乱的撕扯少年浸透了血色的衬衫,让少年露出了白花花的胸膛,精致秀气的锁骨,纤瘦美丽的腰肢……
仿佛受不住男人的粗暴,少年有些痛了,本能的挣扎起来。
陆寅虎立刻把人制住,啪嗒扇了他一巴掌,赤红着眼睛狠辣的威胁:“老实点!”
在浓烈的香味下,他忘记了逃生,他只想让漂亮的神明成为他的胯下玩物。
挨了一巴掌的少年温顺下来,又或者,他看到了他手上的引爆装置。
于是少年不再挣扎,温顺的被他拥抱,在他意乱情迷之际,仰起脖颈,如同天鹅献祭般。吻向他的喉咙——
“噗呲——”
锋利的刀片割断了男人的大动脉,火辣的鲜血泼洒出来——
陆寅虎猛然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美丽的少年冷漠的眼瞳,像是一把被苦难生生磨出锋芒的寒刀,而他的红唇衔着锋利的,浸透了鲜血的刀片——不,不是刀片!
陆寅虎看着少年牙齿一用力,那浸着血的“刀片”就被他生生咬碎了!
滚烫的热血泼在少年胸膛上,浓稠如他眼底燃透寒冰的烈火。
无法呼吸的痛苦令陆寅虎暂时从恐怖的香味中恢复了几分理智,他捂着脖子滚下了床,重重的摔在了地毯上,指缝中渗出了大片大片的鲜血。
窗外的警笛声鸣响,轰隆隆是直升机的声音——
“陆寅虎,你已经被包围了!”
陆寅虎躺在地上,他的角度,能看到床上的少年。
这张床靠近宽敞的落地窗,窗外一轮圆月明亮,少年衣衫凌乱,逆着雪一样的月光,姿态从容到近乎优雅,他唇角弧度勾着嫣红的血色,一双眼藏在碎发的阴影里,如同深夜闪烁着鳞光的冰冷湖泊。
恨意令陆寅虎张大嘴,猛然摁下了手中引爆装置的按钮!
同归于尽吧!
看着他按下了按钮,少年脸上却没有任何恐惧,他眼瞳映着倏然炸起的燎燎火光,死一样的平静,唇角微带笑意。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他体味着药瘾发作带来如烈火焚身般炽烈的剧痛,一口一口的嚼碎了刀子似的糖,咽了下去,哈哈笑了,几乎笑出了眼泪。
戚忘风欺他无助,陆寅虎杀他父母。
人间一趟,滚刀烈火,不过如是。
咔哒。
宴无危剪短了第十三层楼的炸弹引线的下一刻,楼顶传来轰然的爆炸声响——
“轰——”
“哗啦——”
**的救生绳甩下,男人猛然踹碎了玻璃,整个人携着夜风和闪烁着月光的玻璃碎片,猛然把床边的少年抱在了怀里,拽着长绳,整个滚到了床下!
烈烈的狂风呼啸,把窗帘扬起,破碎的玻璃碴子四处溅射!
夏知被一个宽阔的怀抱紧紧的捂住,呼啸声中一粒药被生生塞在嘴里,夏知本能般抓住了一块碎玻璃,耳边听到男人低沉的闷哼,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走!!”
一声令下,衔接着直升飞机的救生绳绷紧,猛然把两个人从床下生生的拽了出来!
骤然间,两个人从狭窄沾满血的床底飞跃到了十四层高空之上——
夏知睁大了眼,他看到了苍白的月光,和覆盖着夜色的无尽星海,远方群山攒动,惊起飞鸟成群,而在他身后,是轰然炸开的烂尾楼,燎燎火光直冲天宇,照亮一方天地。
浓稠的血腥气,焦糊味儿四方蔓延,tnt爆破产生的剧烈冲击波和飞溅物全部崩裂在男人后背,带起血肉模糊的伤痕。
戚忘风肌肉绷紧,一只手拽着从直升机上垂下的救生绳,一只手紧紧抱着夏知,用血肉之躯生生护住了他!
为了躲避烂尾楼爆炸产生的飞石和坍塌,直升飞机往更高处飞去。
百米高空之上,夏知唯一的安全带,就是男人的臂膀。
戚忘风感觉到背后的剧痛,生生咬紧牙关,他听见自己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抱紧少年的这一瞬间,他近乎要潸然泪下——
十几个日夜提心吊胆,没人知道他的寝食难安。好在……
“噗嗤。”
戚忘风猛然睁大了眼睛!
他慢慢低头,看着流血的胸口——一片半个手掌长的碎玻璃,扎进了他的胸膛。
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抱不住夏知,而在这么高的高度,抱不住夏知的后果只有一个——
少年语句冰冷,字句仿佛蕴着寒冰:“放手。”
戚忘风脖颈青筋暴起,不可置信的盯着夏知。
他像一条被全世界抛弃的狗:“你——”
他想说你他妈的是想死吗!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闹够了没有,你太过分了——
但他随即就对上了少年的眼瞳——他在里面看到了恨意。
那一霎那,戚忘风通体冰凉。
他没见过夏知恨过什么,即便他欺负他,欺负的再厉害再凶,少年也都是发疯,隐忍,或者暴躁恼火,声嘶力竭的指责。
可是这一刻,少年一言不发,刻骨恨痛中带着死志,藏在眼中。
戚忘风以为自己完全能承受夏知的恨,从他蓄意报复开始,他就等着这一天。
然后他发现,他错了。
他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夏知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终于得偿所愿,竟开始悔不当初。
千言万语藏在喉咙,最后化作一声悲泣,戚忘风赤红着眼睛,嘶声对上面收绳子的人说:“你他妈的能不能快点!!快啊——!快!!”
少年手腕用力,把玻璃往更深处扎:“戚忘风,放手。”
那一刻,戚忘风脑海里回荡起了少年的声音。
戚忘风,给我,买。
戚忘风,椰子汁。
戚忘风,谢谢你。
戚忘风,救我……
……
——戚忘风,放手。
戚忘风心脏重重一跳,他红了眼眶,嘶声说:“老子不放!!!”
他紧紧的抱住了夏知,让那玻璃刀往心脏更进一步,他牙齿近乎咬碎:“死……也不放!!!”
“夏知你他妈有种,你就杀了我!!”戚忘风鼻腔酸涩,眼里几乎含着泪,他咆哮着,“你杀了我啊!!!”
下一刻,玻璃直直的斜刺深入戚忘风的胸膛,鲜血浸红了男人胸膛闪烁的绞索银链——
“好。”夏知的声音漠然,“我来杀你。”
百米高空之上,云层薄雾,天边曙光渐起,猩红热血,洒透层云。
戚忘风活过半生,在此刻,被爱人的眼里破碎的玻璃生生杀死。
……
戚忘风没有想过把重逢搞得这样糟糕,这样歇斯底里,他明明不想对小蝴蝶说这些的,他一直,一直一直想说的是,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整夜整夜担心的睡不着,想说,这些天,他以为你死了,一直很难过,还想说……说——
“对……”
……对不起。
……
——他们的时间那样长,长到一相逢就要无止境的争吵。
他们的时间,又那样短。
短到不过区区三个字,用尽了戚忘风的余生,都讲不完。
【中国直男图鉴 完】
【作家想说的话:】
——
感觉要修一下小细节(思索)
不知道路人缘救回来了没有(思索)
算了,无人在意.jpg
呜呜呜呜可是中间阴间的地方就写了一点点,好可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