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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豪酒店的换装间里，林小婉对着三面镜转了个圈。
缀满碎钻的香槟色礼服在射灯下泛着珍珠光泽，裙摆扫过大理石地面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跳。
“林小姐，这是许小姐上个月在巴黎定制的高级定制礼服。”造型师最后扯了扯她的腰封，“您和许小姐的身型真像，连肩宽都分毫不差。”
林小婉盯着镜中那张与许梦瑶有七分相似的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红绳——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红绳上串着半块翡翠平安扣，另一半在当年车祸逃逸的肇事者那里。
她低头闻了闻礼服领口残留的香水味，是许梦瑶最爱的蓝风铃，甜得发腻。
“替身的觉悟，就是连呼吸都要复刻正主？”她对着镜子挑了挑眉，镜中倒影也跟着挑眉，倒真有几分豪门千金的矜贵。
晚上七点整，林小婉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踏进宴会厅。
水晶灯从穹顶垂落，像倒悬的银河，照得满场珠宝首饰都失了颜色。
她刚跨过门槛，几十道目光便唰地扫过来，有探究，有审视，更多的是打量商品般的挑剔。
“那是许家二小姐？”
“听说许家最近资金链断了，怎么还有闲心参加顾氏的晚宴？”
“嘘——顾总来了。”
林小婉的脊背瞬间绷首。
顾承渊从旋转楼梯上缓步而下，黑色西装熨得没有半丝褶皱，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眉骨很高，眼尾微微上挑，看人的时候总像在审视什么次品，连唇角都带着三分讥诮。
“林小姐。”他在离她三步远的位置停住，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银器，“比照片上更……接地气。”
周围响起低低的窃笑。
林小婉垂眸看了眼自己的礼服——许梦瑶的尺码到底比她大两号，腰封勒得她呼吸不畅，倒真像强行套上的华丽外壳。
她忽然抬眼，笑得清甜：“顾总说的是，毕竟我这种‘接地气’的人，可比某些只会看照片挑替身的总裁，更懂人间烟火。”
笑声戛然而止。
顾承渊的瞳孔微微收缩，喉结动了动，像是被噎住的河豚。
“林小姐很会说话。”他扯了扯袖扣，“不过说话太锋利，容易割到自己。”
“顾总放心，我这把刀，专挑硬茬子砍。”林小婉端起侍者托盘里的香槟，杯沿轻碰他的酒杯，“毕竟软柿子，捏起来没意思。”
周围响起零星的掌声。
有个穿香奈儿套装的贵妇冲她眨眼：“小姑娘有脾气，我喜欢。”
顾承渊的目光在她颈间的红绳上顿了顿，正要开口，苏琳突然挤过来，手里捏着个牛皮纸袋：“林小姐，顾总让我把项目资料给您过目。”
林小婉接过文件的瞬间，触到苏琳指尖的凉意。
她垂眸翻页，第一页就是顾氏新开发的智能医疗系统数据，关键节点上用红笔标着“泄露”二字。
抬头时，正撞进苏琳似笑非笑的眼睛——那眼神像极了高中班主任看作弊被抓的学生。
“苏秘书这是？”她把文件推回去一半，“顾总让我看这个，莫不是怀疑我？”
“林小姐多心了。”苏琳的指甲在文件袋上敲了两下，“只是许小姐之前负责过这个项目，顾总说……替身总要了解正主的工作。”
林小婉突然笑出声。
她抓起桌上的香槟一饮而尽，玻璃盏底磕在大理石桌面发出脆响：“苏秘书知道‘贼喊捉贼’吗？”她指着文件里被红笔圈住的服务器IP地址，“这个地址属于顾氏集团三层的备用机房，上个月苏秘书为了方便自己加班，特意申请了独立权限吧？”
苏琳的瞳孔猛地收缩。
“数据泄露这种事，查内鬼可比查替身有意思多了。”林小婉歪头，“顾总，您说呢？”
顾承渊靠在香槟塔旁，指尖转着水晶杯，嘴角终于有了丝松动：“林小姐不仅会说话，还会查案。”
“顾总要是缺侦探，我倒是可以兼职。”林小婉把文件推到顾承渊面前，“不过侦探费可不便宜。”
晚宴进行到后半场，林小婉己经记不清喝了多少杯香槟。
她倚着阳台的雕花栏杆吹风，夜风掀起裙摆，露出小腿上被高跟鞋磨破的血泡。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承渊。
“聪明。”他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带着点酒气的暖，“比我想象中聪明。”
“顾总这是夸人？”林小婉没回头，望着楼下的喷泉，“我还以为您只会冷着脸说‘没意思’。”
“确实没意思。”顾承渊的指尖擦过她颈间的红绳，“但你……有点意思。”
林小婉猛地转身，撞进他怀里。
顾承渊的西装上带着雪松味的香水，清冷却不疏离。
她仰头看他，路灯在他睫毛上投下阴影：“顾总，我劝您别对替身产生兴趣。”
“为什么？”
“因为替身一旦认真，会比正主更难甩。”她后退两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就像现在——顾总，我要回家了。”
顾承渊从西装内袋抽出张名片，递到她面前。
烫金的“顾承渊”三个字在夜色里泛着光，和她邀请函上的字如出一辙：“明天早上九点，公司会议室等你。”
“不去。”
“你欠许家两千万。”他的语气又冷了下来，“许家的债，顾氏可以接。”
林小婉的指尖在名片上蜷起。
她盯着顾承渊眼底的暗色，突然笑了：“顾总这是威胁还是邀请？”
“都有。”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别迟到。”
林小婉捏着名片站在夜风里，首到顾承渊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后。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定位红点己经回到顾氏大厦——和她手机里那个代表自己的蓝点，隔着三公里的距离。
回到出租屋时己经十点。
林小婉刚把高跟鞋甩到墙角，门铃就“叮咚”响了起来。
透过猫眼，她看见门外站着个穿皱巴巴衬衫的男人，头发油腻，正踮脚往屋里张望。
“小宛，开门啊！”男人拍着门，“舅舅听说你去参加顾氏的晚宴了，来看看你！”
林小婉的手指在门把手上顿住。
她摸了摸颈间的红绳，深吸一口气，慢慢拧开了门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