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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宅正厅挂着"松鹤延龄"的红绸，水晶吊灯把金漆圆桌照得发亮，寿桃酥的甜香混着红酒的酸涩在空气里打转。
林小婉捏着银叉的指节泛白，目光越过十二寸的奶油蛋糕，精准锁在对面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脸上——曹慧正用银匙搅着燕窝，珍珠耳坠在锁骨处晃出细碎的光，活像只养尊处优的孔雀。
"小宛多吃点。"顾老爷子夹了块清蒸石斑鱼到她碗里，寿眉下的眼睛眯成两道褶子，"承渊说你最近总熬夜，得补补。"
林小婉笑着应了，余光瞥见曹慧搅燕窝的动作顿了顿，瓷匙磕在碗沿发出轻响。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遥控器，金属棱角硌得掌心发痒——陆川凌晨三点发来的邮件还在手机里躺着，加密文件解开后是段录音，背景音里有老座钟的滴答声，和顾宅二楼书房那台英国进口的古董钟分毫不差。
"妈。"顾承渊突然出声，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林小婉椅背上，"今天您气色不错。"
曹慧这才抬眼，妆容精致的脸上挂起标准的豪门贵妇笑："阿渊难得回来吃饭。"她扫了眼林小婉的碗，"小宛最近瘦了，是我疏忽，该让厨房多做些......"
"叮——"
林小婉按下遥控器。
音响里突然炸开的男声惊得众人一抖。
那声音带着烟酒气，像是贴着话筒说的："太太，旧遗嘱在佛堂香炉底下烧了，新写的那份顾老签了字。"
"做得干净？"是曹慧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像猫爪挠过丝绸，"别留尾巴。"
"绝对干净。"男声谄媚，"连刘长青那老东西都......"
"咔"的一声，录音戛然而止。
正厅里静得能听见水晶吊灯上水晶坠子摇晃的轻响。
顾老爷子的筷子"当啷"掉在骨碟上，吴天明扶着眼镜的手顿在半空，几个小辈的手机"噗通"掉在桌布上。
曹慧的珍珠耳坠还在晃，可她的脸白得像刚上的粉底被水冲了，口红在嘴角洇开一道红痕。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这是栽赃！
林小婉，你敢伪造证据！"
林小婉托着下巴笑，指尖敲了敲放在桌心的投影仪："曹阿姨别急，还有更精彩的。"
光束投在墙上，画面里是顾宅老宅的密室。
穿黑西装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正把一本烫金笔记本塞进保险柜——那是顾老爷子去年生日时，让管家从瑞士定制的遗嘱专用本。
"这是吴国强。"林小婉指了指男人后颈的朱砂痣，"上个月十五号凌晨两点，他替您换了遗嘱副本。"她转向顾老爷子，"爷爷，您让我保管的密室钥匙，是不是少了一把？"
老爷子没说话，目光像两把刀扎在曹慧脸上。
"荒谬！"曹慧抓起桌上的红酒杯，水晶杯壁撞在桌角发出脆响，"我顾家养你吃穿用度，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吃穿用度？"林小婉突然笑出声，从包里摸出张银行卡拍在桌上，"上个月二十号，吴国强这张卡进账三百万，备注是'辛苦费'。
而同一天，张姨的侄子去我公寓偷了移动硬盘——他手腕上的翡翠串珠，是您去年在慈善晚会送她的。"她倾身向前，眼睛亮得像淬了火，"曹阿姨，您让张姨的侄子处理顾氏旧仓库的'麻烦'时，可曾想过刘长青会留后手？"
曹慧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甲盖泛出青紫色。
顾承渊突然握住林小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
她转头看他，男人眉峰紧拧，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色。
"妈。"顾承渊的声音像浸了冰，"为什么？"
曹慧猛地抬头，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她踉跄着抓住顾承渊的袖子，金镯子撞在他手腕上："阿渊你知道的，你爸走得早，爷爷又总说要把家业分给旁支......我只是不想让你活得太累！"她突然笑起来，眼泪顺着粉饼裂纹往下淌，"你小时候发烧到40度，我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你第一次学骑车摔断腿，是我背着你走了三公里去诊所......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顾承渊抽回手，后退半步撞在椅背上，"你让我娶替身，让我被家族指着脊梁骨骂，就为了让我'活得不累'？"
"够了！"顾老爷子拍桌而起，紫檀木佛珠在掌心攥得咔咔响，"曹慧，跟我去书房。"
正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吴天明咳嗽两声，起身要跟，却被老爷子瞪了回去。
林小婉刚要扶顾承渊，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顾总！
顾老！"吴国强撞开厅门，西装前襟全是汗，"不好了！
刘长青......死了！"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扫过去。
吴国强喘得像刚跑完三千米，喉结上下滚动："我......我去医院看他，护士说他今早就没了，床头还......还放着半瓶没喝完的降压药......"
林小婉的手机在兜里震动，是陆川的消息："刘长青病房监控被删了，药瓶检测出过量地高辛。"她抬头看向顾承渊，男人正盯着吴国强汗湿的领口——那里露出半截红绳，坠着块和张姨侄子同款的翡翠珠子。
窗外突然炸响一串鞭炮，是哪家在补寿礼。
硝烟味顺着窗户飘进来，混着厅里没散的红酒味，呛得人眼眶发酸。
林小婉摸出录音笔，里面还存着刘长青凌晨三点在老槐树下说的话："二十年前的事，我这把老骨头给你兜底......"
现在，这把"兜底"的老骨头，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