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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冰冷空气中，爱染诚绝望的呜咽如同濒死小兽的哀鸣，在伽古拉轻蔑的抛接圆环声和伏井出K光屏的微弱嗡鸣中显得格外刺耳又微不足道。那份悬浮在半空、图文并茂的《“超级黑之王”暗黑欧布战斗效能及人格缺陷综合评估报告V1.0》散发着全息冷光，像一柄无形的剑悬在爱染诚破碎的自尊之上。
“啧，无趣。”
伽古拉手腕一翻，那枚被他把玩得如同玩具的欧布圆环NEO“啪”地一声，精准地丢回爱染诚脸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吓得后者又是一哆嗦。
“浪费我三小时。”
雾崎优雅地从那张凭空出现的高背椅上起身，悬浮的奶茶杯在他指尖化为混沌能量消散。他踱步到瘫软的爱染诚身边，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声音带着一丝怜悯的假象，实则冰冷如霜。
“认清现实也是一种成长，社长先生。黑暗，可不是靠中二的台词和浮夸的pose就能驾驭的。”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伽古拉，后者冷哼一声，抱臂看向别处，仿佛多看爱染诚一眼都嫌污了眼睛。
白榆脸上的乐子人笑容收敛了几分，手指一挥，那份极具杀伤力的报告书瞬间化作光点消散。
“哎呀，看来社长先生暂时承受不起这份‘殊荣’。”
他耸耸肩，语气轻松，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与这场闹剧格格不入的疲惫。
他下意识地，非常轻微地，将身体重心往左腿偏移了极其微小的一点。右腿膝关节深处，一阵熟悉的、仿佛来自骨髓深处的隐痛，毫无征兆地悄然弥漫开来。像一根被遗忘在旧伤里的针，在喧嚣沉寂后，开始不依不饶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这痛感很微弱，转瞬即逝，被他完美的表情管理彻底掩盖。他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右脚踝，仿佛只是站久了有点不适。
伏井出K终于合上了他的光屏。作为小说家，他今晚收集的素材堪称爆炸性——冷酷无情的宇宙雇佣兵伽古拉、神秘莫测的混沌使者雾崎、性格跳脱却手段诡谲的白榆，以及一个妄图成为“超级黑之王”的滑稽小丑。
他己经在构思新书的章节了，名字都想好了：《地球一夜：与混沌同行》。他完全没注意到白榆那细微的重心变化，更不会联想到什么旧伤。
在他眼中，白榆只是个行为模式有些奇特、能量运用方式很有趣的“宇宙人伙伴”。
“戏剧落幕，观众该散场了。”
雾崎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优雅，他率先走向实验室的出口，混沌能量在他周身微微荡漾，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地上那位“失败者”散发出的颓丧气息。
伽古拉嗤笑一声，也转身离开，蛇心剑随意地扛在肩上，背影透着一种事了拂衣去的冷漠。
白榆最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仿佛灵魂都被抽走的爱染诚，那点看乐子的心思也彻底淡了。
右腿的隐痛像一层薄雾，让他觉得有点扫兴。
“走吧，找个地方喝一杯？我请客，庆祝我们……呃，欣赏了一场精彩的‘个人秀’？”
他试图活跃气氛，跟上雾崎和伽古拉的脚步。
伏井出K作为记录者，自然也要跟上这场“混沌小团体”的移动。
他一边走，一边还在光屏上快速敲打着什么，大概是在记录伽古拉刚才那句“浪费我三小时”的精准语气和神态。
西人离开了爱染科技那间充满屈辱和冰冷数据的实验室，将一地狼藉和破碎的野心留在身后。
城市的霓虹透过走廊的窗户投射进来，在他们身上流淌着变幻的光影。
行走间，伽古拉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却是对着伏井出K。
“小说家，你对‘黑暗’的理解，不会也停留在这种‘超级黑之王’的幼稚层面吧？”
他指的是伏井出K之前对贝利亚的狂热崇拜。
伏井出K脚步未停，镜片在霓虹光下反着光，让人看不清眼神。
“贝利亚大人的黑暗，是颠覆宇宙秩序、重塑规则的宏伟力量，是纯粹而强大的混沌本源。与这种……”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爱染诚，“……舞台剧表演，有本质区别。”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对贝利亚的推崇，但那份狂热似乎沉淀了一些，多了几分思考和……也许是今晚见识了真正“非主流”黑暗后的某种微妙对比。
伽古拉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对伏井出K的理论毫无兴趣，只是本能地想刺一下这个曾经“点评”过他的家伙。
雾崎走在最前面，仿佛对身后的对话充耳不闻。
然而，当白榆从他身边走过时，雾崎那双隐藏在优雅表象下的眼睛，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步态中那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不协调——在右腿承重转换的瞬间，白榆的肌肉似乎有零点几秒的、不自然的紧绷。
快得像错觉。
雾崎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但他的指尖，在宽大的袖袍中，几缕比发丝还纤细的混沌能量悄然溢出，如同最敏感的触须，无声无息地探向白榆刚刚走过的地面，捕捉着他留下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残留痕迹。
不是光之国的温暖等离子，也不是他熟悉的混沌。
那残留的能量波动非常非常淡，带着一种……空洞的冰冷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空间被强行撕裂后又勉强弥合留下的“伤疤”气息？
这种感觉很模糊，很奇特，雾崎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过。
他微微眯了下眼，混沌能量瞬间收回，不留痕迹。
听说L77星的一个亡国王子右腿好像也有些许问题。
L77星云的悲剧，他确实有所耳闻，一个被毁灭的奥特曼故乡，但细节不详，更不会将其与眼前这个跳脱的白榆联系起来。
这点异常的能量残留，顶多让他觉得白榆的力量来源或许有些特殊，或者曾经受过某种涉及空间层面的重伤？但一个能随意变成奥特曼的家伙，身上有点秘密再正常不过了。他暂时将这个微不足道的发现抛在脑后。
西人来到城市边缘一家通宵营业的、风格粗犷的宇宙人酒吧。
震耳的音乐、浑浊的空气、奇形怪状的顾客，构成了与刚才冰冷实验室截然不同的氛围。
白榆豪气地点了一大堆饮料和小吃。他表现得最为活跃，似乎己经完全从实验室那场“审判”中恢复过来，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之前用能量分析仪扫描罗布兄弟变身的发现。
“…那个叫活海的小子，和叫勇海的小子，他们的变身能量核心频率有微妙的共鸣，但绝不是血缘传承那么简单！”
白榆灌了一口地球特有的、冒着气泡的饮料，被刺激得皱了皱眉，但还是继续道。
“特别是当那个叫‘布鲁’的战士，在使用某种蕴含水力量的形态时，我捕捉到的波动…很奇特！像是一种‘借用’或者‘共鸣’？源头指向某个非常遥远、非常古老的坐标，但数据库里没有匹配项。”
他摊手，一脸“这宇宙真奇妙”的表情。
伽古拉对这种技术分析毫无兴趣，自顾自地擦拭着他的蛇心剑，仿佛酒吧的喧嚣与他无关。
伏井出K则拿出一个复古的纸质笔记本（作为小说家最后的倔强？），开始记录白榆的描述和酒吧里各种外星人的神态特征，为他的新书积累素材。
他偶尔抬头，目光扫过白榆因为兴奋而比划的手，掠过他看似随意搭在吧台下的右腿。
雾崎则安静地坐在角落，面前放着一杯纯净水。混沌能量在他指尖无声地缠绕、变幻，偶尔凝聚成微缩的星云幻象，又瞬间消散。
他的目光看似放空，实则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酒吧，也笼罩着眼前这三位“同伴”。
白榆那关于“古老坐标”的描述，让他指尖的混沌星云微微闪烁了一下，一个模糊的、关于狮子座流星雨的传说碎片在他浩瀚的记忆库中一闪而过，但太过缥缈，瞬间就被淹没。
他更在意的，是白榆此刻毫无异状的右腿，以及……他灵魂深处那份连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属于“那莱希”的孤独和偶尔闪现的迷茫。这迷茫，似乎比腿上的秘密更吸引雾崎。
酒吧的喧嚣是绝佳的背景音。没人注意到，在吧台高脚凳的阴影下，白榆搭在金属脚踏上的右脚脚踝，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阵熟悉的隐痛，在他放松下来后，又悄悄地从关节深处渗出，像冰冷的潮汐，无声地冲刷着无人知晓的过往。
他端起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试图压下那丝不适和心头莫名泛起的一缕烦躁。
他也不知道这烦躁从何而来，也许是今晚的闹剧太无聊，也许是腿上的旧伤不合时宜地提醒他一些……他也不清楚的东西。
窗外，地球的夜空深沉。一颗流星无声地划过天际，短暂的光芒在酒吧的霓虹映衬下，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