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甫兄怎么没来?”
“仁甫兄啊,被个小妖精迷住了心窍,来不了了。”
“哦?从哪儿得来的美娇娘?这仁甫兄也是大家公子,竟能被迷了心窍?”
“哎?方时兄,你不也听说了吗?仁甫兄他前年要娶他姑姑家的女孩。”
“这个我也听说了,他们莽原黄氏有规矩,‘骨肉还乡,家破人亡’,那女孩自然是不能过门的。”
“是啊,仁甫兄为此断了腿。”
“哦。”
“那天他喝了许多酒,醉酒狂奔,一下子摔坏了腿。哎,可惜呀。”
“哎,这不过是地方风俗罢了,何必在意,找个人劝劝他父母便是。”
“你知道他姑姑家是谁家吗?”
“谁家?”
“凌江徐氏。”
听了这话,岐池公子皿方时脸色大变。
在海内世界,最有钱的两户人家,不是皇帝家,也不是皇后家。
这两家人的姓氏也比较奇怪,一个姓器皿的皿,一个姓山羊的羊。
这就是歧池的皿家和开原的羊家。
开原除了羊家外,尚有其他几大姓。而这岐池……众人称呼他们岐池皿家的公子,不称做“皿公子”,而是称他们是“岐池公子” 。
这皿方时便是岐池皿家的嫡派公子,腰缠万贯,跟几个太监的侄孙在一起喝酒赌钱,品论风月。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赌钱只管输钱,不管赢钱。
“方时兄!方时兄!”
那膀大腰圆的太监侄孙叫了几下,这时皿方时才回过神来。
“哦,酒喝多了,耳眩目聋。”
“怎么净说胡话?难不成你也被凌江徐氏的小娘皮给迷住了?”
“哪里哪里,凌江徐氏的姑娘是原内阁徐大学士的孙女,那可是大家闺秀,方时焉能唐突。”
太监侄孙哈哈一笑:“哈哈,什么大家闺秀?方时兄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啥不明白?凌江徐氏调包案的事情你不知道?”
“愿闻其详!”
凌江徐氏的调包案,歧池公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不仅知道,而且还见过当事人徐珊瑶。那时徐珊瑶还是徐府的大小姐,才十五岁,刚刚及笄,在亲戚家,无意中让这皿方时看到,皿方时当时春心浮动,便丢给那女孩,海内在海内世界唯二的两把古扇之一。
歧池是高门,凌江徐氏也觉得齐大非偶,便叫人还了礼,据说是砸下了上万两银子,给了这歧池公子两匹南荒来的良驹。
就是海内世界的百姓所讹传的那种豹象、半象一类的品种。
这公子当时就讨了个没趣,贼心似乎依旧不死,后来凌江徐氏调包案的事闹了出来。
那个徐珊瑶其实是个冒牌货,本是个家生奴婢,是她生母为了让她享荣华富贵,趁着徐家主母产后昏厥,把自己的孩子跟主家小姐进行调换。
徐氏夫妇觉得毕竟恩养了17年,与亲生闺女也大差不差,想要当小姐养在府上。谁知朝廷的文书下来了,说是当下奴变频繁,治乱用重典,就将假小姐打回了奴籍。
皿公子便打发个家奴,叫人把那徐珊瑶带来,谁知被那徐珊瑶用软刀子顶了回来。
皿方时说:“不过是个家生奴婢,也值得你们这样议论。”
“那就是个小姐心丫鬟命的货。”
太监子弟马腾说道。
“那黄仁甫听闻冒牌货被打回奴籍,依旧想着她,说“要纳她做妾。”
“这不挺好吗?”
“嘿,你猜怎么着?徐珊瑶依然想做正头妻。 ”
另一个太监子弟尖声叫着:“国朝律令,良贱不婚,还想做正头妻,瞎掰!听说还有个有钱公子,不知是羊家的,还是方时兄你的本家,带了万八千两银子要人。”
皿方时在那客套。
“嗨,家生奴婢嘛,叫人领了去嘛。”
“哎,方时兄,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冒牌货居然说,无论做大做小,好歹要有媒有聘。”
“真是痴心妄想。”
“哎呦,就算是有媒有聘。这奴才贱籍的,不也是让主母当牲口打骂?”
歧池公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嗨,再怎样也不过是个家生奴婢,由她去闹吧。”
“那小娘们儿好像还有点家世?”
“家生奴婢能有什么家事?
“方时兄,你可知道那女子祖上何人?”
“何人?”
“那女子是琼华公主的九世孙。”
“是吗?那也不过是前朝公主几百年前的死人。”
“小娘们她爹实际上当年是中了秀才的。”
“这不可能?朝廷律法我是懂的,中了秀才也能做人家奴?”
“所以说嘛,这就是胡尚书得罪的人太多了,当下这帮清流在翻旧案,翻到这么一起案子,说那女子的亲爹,当年中了秀才,因冷籍让地方学政给压了功名。”
“这下凌江徐氏的案子可就大了。”
“像那凌江徐氏治家不严,他家的姑娘可是不能要的……”
“当着矮子不说短话,各位这么讲可是不太厚道。”
这时来了个尖嗓子的青年文官。
“你是……”
“凌江徐琏。”
“徐家老三?”
“小弟徐琏见过方时哥哥。”
皿方时没见过徐琏只是通过书信,见他笔法老成,觉得因该是三十岁的人,而眼前的徐琏奶里奶气像个姑娘。
“你真的是徐琏?”
一人在纸上挥毫,霎时间笔走龙蛇。众人见状,不禁惊呼。
“好书法!不愧是徐大学士的孙子”
这些太监子弟也很是赞叹。
“兄弟,真的是你?”
“如假包换。”
这些太监子弟其实晓得分寸,明白自家虽仗着皇帝宠幸而得势,然而根基尚浅,当着人家世家子弟的面揭短,实在不妥,另外又看那徐琏清秀看着像是皿方时相公也都生出了去意。
于是,他们纷纷找个由头,相继离去,最后只剩下皿方时和徐琏。
徐琏拱手说道:“小弟在此备好了一桌酒菜,有请哥哥。”皿方时与徐琏并不熟悉,本也想走,可看到徐琏执意相请,便回应:“为兄……”
徐琏赶忙说道:“哥哥,小弟备了几样礼物给您。府上有几个模样尚可的丫头,上次那婢女做事不当,污了您家的宝扇,伯父伯母听说后觉得过意不去,便让小侄连同那婢女和府上另外两个漂亮丫头,都送来给哥哥赔罪。”
皿方时听后,微微点头:“哦,既然如此,请。”
两人移步来了一艘雅致的小船,在雅致的小船里,两人相谈甚欢。
“上次那丫头不识好歹,竟然要撕您的扇子差点,让我大伯……”
“她没事吧?”
“老嬷嬷们有的是手段,没给她落下伤!”
“那就好。“
“那丫头也是不识好歹名,这百年的歧池,千年的郢室。”
“哎,虚名罢了虚名罢了。”
皿方时忙在一旁解释。
“兄弟你告诉那珊瑶,不是说有媒有聘就好吗?在朝廷的地面,不敢怕给你徐家找上麻烦,但到了歧池,方圆百里,别说是坐轿穿红就是像太子妃省亲似的,抬 16 人的大轿,弄凤冠霞帔,朝廷都不带管的。”
“谢哥哥好意早知如此,妹妹也不会落草为寇。”
这时歧池公子才看清了这个徐琏的模样清秀漂亮,分明……
正要动手发难,冷冰冰的断弦枪止住了他……
“珊瑶妹妹!”
“小妹不要哥哥一分钱。听说哥哥也领了军职,有话要问。”
“我能领什么军职?不就是朝廷看我歧池。地方上做大,要动我家的银子。给我个虚职,军务大事我哪里知道?”
“您陪妹妹走一趟,自然有要事要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