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三言两语中,穆迪好似醒悟过来,他的假眼猛地转向莱姆斯,魔杖依旧攥在手中,但杖尖微微下垂了些。
埃德加·博恩斯在为自己的猜测烦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急促而不安。
“我想,各位应该反应过来了。”莱姆斯说。
“反应过来什么,孩子?” 邓布利多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询问你今天的心情如何。
卢平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我是个狼人。”
沉默——
不是那种短暂的、措手不及的沉默,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
麦格教授的指尖停住了,茶杯里的红茶表面泛起细微的涟漪,她的手在发抖。
穆迪的假眼疯狂转动,仿佛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孩。
埃德加·博恩斯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邓布利多!”
他的声音像一记耳光抽在寂静的房间里,“你竟然敢让狼人入学——你怎么敢把其他孩子的性命当做你怜悯的牺牲品!”
邓布利多没有动,但福克斯动了。
凤凰的利爪扣进橡木桌面,金红的羽翼猛然张开,炽热的气流逼得博恩斯后退半步。
那双燃烧般的鸟瞳里,倒映着官员苍白的脸。
“说下去,埃德加。” 邓布利多的声音轻得可怕,“当着福克斯的面,把你打算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说下去。”
壁炉的火光突然变成诡异的青绿色,照得博恩斯脸上的法令纹如同刀刻。
他扯了扯魔法部制服的领口,喉结滚动。
“按照《高危生物管制法》第13条,未注册狼人应立刻——”
“——押送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注射狼毒药剂永久性抑制剂,然后关进翻倒巷地下铁笼。”
卢平突然接话,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说自己的命运,“我读过法案,先生。那药剂的副作用,包括失明和关节坏死,是不是?”
博恩斯的下巴绷紧了:“这是为了多数人的安全......”
“所以,我己经......连人都无法算了吗。”
麦格突然魔杖一挥,茶壶狠狠砸在博恩斯脚边。
“滚出去!”
她苏格兰口音浓重得几乎听不清单词,“如果你想对我的学生下手,那现在就滚出霍格沃茨!”
博恩斯转向邓布利多,却见老人正从冥想盆里抽出一缕银丝——那是记忆。
银丝里浮现出二十年前的场景:年轻的埃德加·博恩斯在威森加摩会议上投票支持【狼人绝育法案】。
“人总是无法用片面的形容词来展示他的灵魂底色,你瞧——”
邓布利多任由记忆丝线缠绕指尖。
“当年投赞成票的二十八人中,有九个后来成了食死徒,西个在神秘人第一次展现实力时主动献上自己的孩子……”
他忽然抬眼,“而你,埃德加,现在坐在我的办公室里。”
博恩斯踉跄后退,最后无力的躺会沙发上,
邓布利多将手掌按在卢平肩上,少年能感觉到老人袖口中藏着的魔杖正散发着温和的热度,这给他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于是,他挺首了腰杆问道:“校长,所以,你想让做什么?”
“我需要你成为新的狼人首领。格雷伯克的群体里不全是嗜血的怪物,更多的是被咬伤后无处可去的可怜人……比如当初的——你。”
穆迪突然站起:“让一个孩子去当间谍?你疯了吗,邓布利多?!”
没有管穆迪的愤怒和麦格教授的悲伤,卢平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要领导他们……那些狼人……”
他的声音逐渐坚定,“我需要知道——您是想让我拯救他们,还是利用他们?”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穆迪的魔杖终于垂了下来,他粗声粗气地说:“见鬼的好问题。”
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
“两者皆是,莱姆斯。”
老人的声音低沉而坦诚,“我需要情报,需要削弱黑魔王的势力——这是利用。但我同样希望那些被迫成为怪物的人能有一条活路——这是拯救。就像……”
他轻轻挥动魔杖,变出一朵银色的花,花瓣上布满尖刺。
“就像这朵月光蔷薇,既要用刺保护自己,也要用花蜜滋养夜行的飞蛾。”
卢平盯着那朵花,突然露出一丝苦笑:“您真该把这番话说给斯莱特林听……他们总认为您把所有人都当作棋子。”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斯莱特林有他们自己的道路要走,就算是‘恶人’,也会出现‘恶人’的救世主。”
“而你,莱姆斯……”
“是个比任何人都了解狼人痛苦的孩子,去拯救那些和你一样被迫成为怪物的人吧。”
“不过......”邓布利多又变回了莱姆斯最熟悉的,那个调皮的校长模样,“你不需要过于有压力,在成年前,哪怕是梅林也不能逼迫你去进行那些危险的任务。”
“让大脑冷静下来,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你们的未来。”
卢平的眼眶发热,但他没有低头。
“我需要知道……”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决绝,“如果有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脑子里是想象中自己害死斯内普和转校生的画面。
如果不是詹姆及时赶到.......莱姆斯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斯内普和那转学生没有告发他们,但从那以后,每次在走廊遇见斯内普,莱姆斯都会低头快步走过。
他害怕从斯内普眼里看到那种混合着厌恶和胜利的眼神。
明明斯内普并没有任何表态,可莱姆斯却觉得他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你这个怪物。
那个早己结疤的,被狼人芬里尔·格雷伯克咬伤后留下的疤痕,此刻突然发痒发烫。
“如果我真的变成了他们希望我成为的那种怪物——”
“你不会。”
邓布利多的声音斩钉截铁,“因为你不是芬里尔·格雷伯克。莱姆斯,你是掠夺者的一员,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是詹姆斯·波特,西里斯·布莱克和彼得·佩迪鲁愿意为之保守秘密的朋友。”
他站起身,走到卢平面前,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
“而且,你永远不会独自面对这一切。”
壁炉里的火焰突然蹿高,映照出墙上历任校长的画像,而这其中多了一幅画像——那是个瘦巴巴的老太太。
他们中的许多人此刻都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个瘦弱的男孩。
卢平缓缓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背负多年的重担。
“好。”他说,声音终于不再颤抖。
“我绝不会,逃避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