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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亮缓缓攀上天幕，洒下一片银辉。
詹姆独自坐在山毛榉树粗壮的树干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树上被咒语灼出的焦痕。
夜风拂过他凌乱的黑发，却吹不散脑海中不断闪回的下午场景，西弗勒斯话像一把钝刀，反复割着他的神经。
“见鬼。”他低声咒骂，手指深深插进头发。
掠夺者的徽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突然显得幼稚可笑。
树下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詹姆猛地抬头，魔杖条件反射般指向声源。
“别紧张，是我。”西里斯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他利落地翻上树干，手里晃着两瓶黄油啤酒。
“就知道你在这儿。”他扔给詹姆一瓶，琥珀色的液体在月光下荡漾，“怎么，伟大的波特终于学会反思了？”
詹姆接过酒瓶，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你觉得我们错了？”
“错或是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詹姆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狠狠灌了一口酒。
西里斯也沉默下来，他仰头望着逐渐升高的月亮，喉结随着吞咽酒液而滚动。
良久，他才用肩膀撞了撞詹姆：“喂，你该不会真被鼻涕精那番话打动了吧？”
詹姆摩挲着酒瓶上凝结的水珠，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你知道我父亲书房里有一整面墙的家族徽章吗？”
西里斯挑眉，不明白话题为何突然转向这里。
“最显眼的位置挂着波特家的纹章，”詹姆的声音闷闷的，“但角落里还摆着一个褪色的佩弗利尔的图案。”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我十岁那年问他为什么留着这个，他说——”
夜风突然变得很轻，仿佛也在倾听这个秘密。
“因为否认来处，就是否认现在的自己。”
“我觉得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糟糕的人，于是我想证明他是个糟糕的人，我想证明他不值得......”
詹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树皮上划出几道痕迹，“可今天斯内普说那句话时......梅林的胡子，我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父亲的影子。”
西里斯震惊地转头，月光下好友的侧脸是他从未见过的迷茫。
远处传来打人柳枝条摩擦的沙沙声，像某种无言的叹息。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西里斯最终问道，“总不能突然跑去跟鼻涕精握手言和吧？”
詹姆突然站起身，酒瓶里的液体在月光下晃出细碎的光点：“不知道啊。”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我知道，如果明天继续叫他‘鼻涕精’，我恐怕真的就一点成长都没有了。”
夜风裹挟着禁林的气息拂过两人之间，远处霍格沃茨的灯火明明灭灭，像一场醒不来的梦。
一阵沉默后，詹姆再次开口了：“大脚板，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西里斯转过头，灰眼睛里映着月光，像两潭静默的湖水。他伸手搭上詹姆的肩膀，力道很重，像是要把他从某种情绪里拽出来。
“你一首都是这样，并没有改变。”
西里斯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一首都是那个会在魁地奇比赛后扶起对手的找球手，是那个看到一年级学生被欺负就冲上去的混蛋......”
詹姆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酒瓶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可我今天差点——”
“但你停下了。”西里斯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懒散的笑，“这才是重点，尖头叉子。你永远会在最后关头停下。”
“这不是停不停下来的问题。”詹姆低声说。
西里斯侧过头看他：“那是什么？”
詹姆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魔杖：“我不知道......”
西里斯挑眉：“哈？”
詹姆突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年级的我以为五年级的我会更‘帅气’......”
他比划了一下，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你有觉得我变得更帅了吗？”
西里斯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撩了下自己的黑发：“不知道，毕竟最帅的人我每天照镜子就能见到。”
他想让话题轻松点，但显然没成功。
詹姆翻了个白眼，“我说的不是这种帅气，是那种......呃——”
他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最后只能憋出句：“大人的帅气。”
夜风拂过湖面，带着潮湿的凉意。
西里斯难得没有立刻接话，他望着远处霍格沃茨城堡的轮廓，月光将塔楼的尖顶镀上一层银边。
“‘大人的帅气’啊——”
西里斯手指随意地转着魔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说，像雷尔那样，明明气得要死却还要保持微笑？或是像斯内普那样整天板着脸装深沉？还是像那些七年级一样，冷眼旁观看着一切糟糕事情的发生，并对此沾沾自喜？”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那种才不叫‘大人的帅气’呢。”
詹姆眨了眨眼：“那叫什么？”
“叫‘装模作样’。”西里斯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尖头叉子，你以为那些所谓的‘大人’就真的知道怎么活才叫帅气吗？”
远处，黑湖的水面泛起细碎的银光，像被撒了一把碎玻璃。
“我爸爸整天端着纯血统的架子，可背地里他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克利切。你爸爸倒是潇洒，但每次提到你妈妈以前的追求者还是会咬牙切齿。”
他耸耸肩，“所以——谁知道呢？说不定所谓‘大人的帅气’，就是终于学会承认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帅。”
“尖头叉子，”西里斯转过身，灰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明亮，“你从来都不是那种所谓的‘大人帅气’。你是那种——”
他指了指詹姆的心口，“明明可以不管闲事却非要插手，明明可以高高在上却非要蹲下来和一年级学生击掌，明明放任我堕落却死死的拖着我走的......那种帅气。”
詹姆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别想那么多，你只要继续当个混蛋就够了，反正我和月亮脸还有虫尾巴会跟着你一起混蛋下去的。”
西里斯打了个哈欠继续道：“走吧，那两人还在等我们。”
詹姆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影子依然歪歪扭扭地拖在地上。
他依旧不清楚，却又好像能够理解一点了那所谓的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