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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沈知微己有八月身孕。
虽腹中新生逐日沉稳，她西肢却仍纤细如初，雪肤玉骨，腰身只略宽了些许，走动间裙袂飘摇，依然风姿动人。宫中人私下皆言：“沈静嫔果然天生尤物，连怀胎都不失妍色。”
春芜苑里，窗纱微卷，香气缱绻。沈知微倚在榻上，一手缓缓摩挲隆起的小腹，一手捻着一支剪好的丁香枝，指尖细白。
阿桃悄声行来，屈膝在旁低语：“姑娘，夜统领送来了密信，是关于那炉香的。”
沈知微眸色微动：“拿来。”
她展开那一页纸笺，字迹沉稳，行笔如刀。仅短短几行，却似寒锋破雾，首指命门：
“香中含‘红缥藤’与‘络酮花’，俱是催生兼扰神之物，秋闱围场外亦有此香残留。恐非巧合。”
沈知微指尖轻颤，纸页微微抖动。
“竟真是一样的香……”她低声呢喃，抬眸望向窗外漫天金光，神情冷定中带着隐忍。
阿桃面色一变：“姑娘的意思是，秋闱那日猛兽伤人，不只是意外？”
沈知微没应，只缓缓收起纸页，道：“去告诉夜寒，查尚香局香料来源，尤其是今年新入宫的调香女官，还有太医院调香方子是否有异动。”
阿桃点头应下。
正思索间，窗外却传来几声轻响。沈知微唇角扬起，语气缱绻：“他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帘幕掀起，熟悉的身影步入香雾，月华照得他玄袍如墨，面容如雕。
“朕听闻，静嫔今晨未进早膳。”萧凛之开口时嗓音低沉，眼神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她的小腹，“是孩子不安分？”
沈知微莞尔：“哪是他不安分，是阿桃煮得那碗山楂汤太酸了。”
萧凛之走至她身侧，伸手轻覆她腹上。孩子似是感知到父亲靠近，微微动了一下。
他神色霎时柔了几分：“这小子倒是听话。”
沈知微趁势靠入他怀中，眉眼含笑：“你每日来，孩子若将来多情，都是你宠出来的。”
她声音不高，软软糯糯的，却如春日初化的雪，轻轻落在他心上，悄无声息地融成一片湖。
萧凛之低头看她，眼中藏着漫不经心的笑，唇角却噙着不容忽视的深意：“朕倒希望他像你。”
他声音低沉，带着夜色独有的醇厚。他目光移至她今日穿的襦裙，藕粉色的软纱随坐姿微敛，露出一截莹白腕子，像是春雨中绽开的花瓣，轻柔又香甜。
“你今晨那身裙子，是不是故意穿来勾朕的？”他俯近了些，语气仿佛在耳畔呢喃。
沈知微没抬头，只懒懒勾唇：“你怎知不是阿桃选的？”
萧凛之眼神深了几分，低笑一声：“那你转身时的眼神呢？那轻飘飘一瞥，仿佛蝶翼拂过酒杯边沿……那不是她教得出来的。”
她脸一红，却仍旧咬唇不语。她知道他喜欢她羞，又偏偏用言语将她逼入红潮之中。
“你撩得朕心痒，却日日自持不允——如今己是第十三次欠账。”他说着，声音一寸寸贴近，仿佛将她困在他的气息里，连呼吸都不由自主。
沈知微眉梢挑起一分伶俐：“你不是说，等我诞下孩子后要一并讨还？”
“可你这般撩人，朕怕届时一夜都不够。”
他说得似笑非笑，掌心沿着她腰间的绸缎缓缓摩挲，动作极慢，却带着一种无声的执拗，仿佛要将那一寸锦缎揉进骨血里，再将骨血揉进心意里。
绸缎贴在她肌肤上，被他指腹轻轻摩挲时，像是一池春水泛起涟漪，柔而细腻，微微颤动。
她今日身上的体香，因怀胎而格外温润。不同于往昔的淡雅，反倒像是在时光中酝酿许久的蜜香，乍一靠近，便似有桃李落入温泉，氤氲而馥郁——是春日初熟的果，是盛夏午后的风，也是入夜前窗下未燃尽的一炉甜雪香。
那香气仿佛不止属于她的肌肤，更渗进她的呼吸里，话语中，甚至藏在她眼角那一抹笑意中。
他低下头，鼻尖贴着她鬓边，轻轻嗅了嗅，像是在探寻那香的源头，又像在克制什么欲望。下一瞬，却只是低声轻喃：“知微，你今日比昨夜更甜些了。”
她轻笑，半是羞，半是得意，像知道自己正被品尝，也知道这份甜意只属于他。
他依旧不动声色地描绘她腰际的那圈弧度，仿佛在那里刻下心念。他的掌心温热，与那绸缎间只隔一层气息，那是他的温柔与克制，也是她的挑逗与默许。
“像陈了多年的酿。”他忽然低声道，语气沙哑中带着一点醉，“开封时香气袭人，尝起来却是一口入喉，绕齿三日。”
沈知微眼中水光轻转，望着他，一字未言，却将心事全写进这眸光里。
“若不让朕亲亲，抱抱，抱够，今晚就记十西次。”他语气低沉，每一个字都仿佛泡在琥珀里，缓慢而灼热。
沈知微低头咬唇，眼神却泛起了涟漪：“你……就知道欺负人。”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却也藏不住那点点甜意。她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却偏要装作镇定自若。
香炉中细烟如线，缭绕在二人之间。
沈知微忽然抬眸，眉眼似醉似醒，将方才藏起的密信塞入枕中，唇边浮出一抹意有所指的笑意。
“陛下若真心疼我，不如今晚陪我布一局。”
萧凛之一挑眉，似被她这句话勾起了某根心弦：“什么局？”
沈知微不答，只抬手，覆上他心口，那地方跳动得炽热而有力。
她声音极低，几乎被香气湮没：“将那条蛇，引出洞来。”
萧凛之垂眸看着她，那眼神忽然变了，如墨渲开，沉静却藏着千层波澜。
“你是朕的心头血。”他慢慢开口，语气带着凛冽与温柔并存的矛盾美，“敢有人碰你与孩子，朕让他们连骨都灰飞烟灭。”
他语毕，低头轻吻她鬓角，那处香气最盛，也最撩人。
他像是品着极珍稀的春茶，先是缓缓嗅着香，再用唇贴近那一寸香滑的肌理，仿佛每一寸呼吸都怕惊了这抹香梦。
沈知微轻轻闭上眼，长睫如蝶扇动，仿佛在回应他这温柔的索取。
月色溶溶，香气缠绵。
窗外风声将帘角轻轻挑起，影子映在地上，一高一低，如旧时剪影，柔情不言自明。而他们心头的那局棋，正悄然布下每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