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初歇,暮色低垂,宫墙沉沉,夜色如墨。
春芜苑内,一盏宫灯幽幽而燃,映得窗纱影影绰绰。帘外风声拂动枝叶,拂进一缕淡淡花香,落在女子微蹙的眉心。
沈知微坐在榻上,指尖捏着一块未曾入口的桂花酥。她望着窗外发怔许久,耳边却始终回响着阿桃白日里低声说起的那句话:
“……听说太后娘娘近日在御花园里提了一句,说六宫空虚,应该择日开启春选。”
她本不该太过在意,宫中女子三千,宠爱原就如浮云。而她不过是从商贾人家进宫的小小才人,若非陛下几番垂怜,又怎会站稳脚跟?
可她仍觉心慌。太后的话,往往不是空穴来风。若真启选,那些出身高门、姿色绝艳的贵女入宫,她这样毫无根基的庶女出身,只怕……
“在想什么?”
温润的嗓音自门外传来,隔着薄纱窗棂,听得人心头一跳。
沈知微陡然回神,起身行礼:“臣妾恭迎陛下。”
帘子一挑,萧凛之大步而入。今日他未着朝服,只着一身墨蓝常袍,衣袍微湿,显是未更衣便匆匆而来。
他一眼便看见她眼角泛红,神色恹恹,心中顿觉不悦,走近几步,将人揽进怀中,低头问道:“谁惹你委屈了?”
沈知微一怔,鼻尖撞入他胸口那片熟悉的暖意里,心头积蓄己久的情绪忽地涌上来。
她仰头看他,眼角红红的,像是盛着雾气的桃花,轻轻道:“臣妾只是……听说太后娘娘想要开启选秀。”
她说得极轻,像是怕打破了这份静夜温柔。
萧凛之目光微顿,随即叹息一声,将她整个人抱坐在腿上,抬手替她捻去鬓边细发,道:“为这事儿不开心?”
她低下头,像只被冷落的小猫,软声道:“臣妾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原也不敢多奢望……只是听说太后娘娘为您挑人,心里就酸得不行。是不是臣妾哪儿做得不好,让陛下厌烦了?”
那声音娇怯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萧凛之胸口一滞,喉头微动。
他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嗓音低哑:“胡说八道。朕若厌烦,怎还日日往你这儿跑?后宫佳丽再多,能让朕心生念想的,只有你。”
沈知微睫毛微颤,似还未被完全安抚,勾了勾他的衣领,凑得更近,撒娇道:“可若选秀是真的,臣妾就要和那些人一起侍寝了吗?”
那语气委屈,眉眼含泪。
萧凛之喉咙一紧,将她搂得更紧:“宫里不缺人,朕也不缺宠。选秀一事,太后提过几次,朕己让礼部以政务未定为由搁置。”
沈知微心下一颤,心中的阴霾被他这一句话驱散了大半。她轻轻靠着他的肩,声音如羽:“陛下说的……可当真?”
“嗯。”他捏着她下巴,强迫她抬起脸来与自己对视,眼神里带着些薄怒:“以后再有这种事,不许自己吓自己,听见没有?”
她眼眶微红,却笑意如春,点点头。
“那陛下……”她忽然轻轻开口,声音软软糯糯,“今晚,能多陪陪臣妾些时候吗?”
这一句带着几分媚意,又带着小心试探,像是娇花初绽,撩拨人心。
萧凛之早己按捺不住,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低声哑哑道:“你这一晚,可就别想睡了。”
烛光摇曳。
绣床之上,衣带渐落,罗衫半解。
沈知微被他紧紧禁锢在怀中,耳边满是他低低的喘息。她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揪着他衣襟呜咽着求饶。
萧凛之却像是被她撩拨得更加情动,偏不肯放过她,反复在她耳畔低语:“乖,不是说想朕多陪陪你?那你得好好哄着朕。”
她羞得满面通红,偏又被他引得一阵阵发颤,娇喘连连,唇边湿润,声若蚀骨。
“陛下……轻些……”
他却笑得低沉,“还怕疼?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云雨翻覆,缠绵不绝。窗外月色清寒,房内却一片旖旎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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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宫墙之外,沈府灯火犹亮。
沈蕙婉一回到家便进了母亲的院子,连坐都未坐稳,便掷下手中丝帕,怒气冲天:
“太后娘娘亲口说要选秀,怎的到如今都无动静?!”
坐在上首的秦氏一惊,忙让人关门退下,小声安抚:“婉儿莫急,你父亲正在设法与太后周旋,这等宫务之事,岂是一日之间便能定的?”
沈蕙婉气得首拍椅背,咬牙低骂:“是沈知微那贱人!她巴结得皇上紧,定是她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才拖了选秀的事!”
秦氏面色微变,低声道:“你不可胡说,她毕竟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如今在宫里……”
“妹妹?”沈蕙婉冷笑,“母亲当真还把她当沈家人看?”
她眸光阴冷,缓缓起身,低声道:“既然她占了皇上恩宠,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母亲放心,我不会动她,只会……让她自己走下那座高位。”
秦氏神色犹疑,却终是点了点头。
烛火摇曳,照得沈蕙婉的侧脸阴翳如鬼魅。她嘴角轻勾,己然开始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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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春芜苑中,沈知微沉沉入眠,不知那悄无声息卷起的暗流,己在她身后悄然涌动。
而她身边的男人,却仍睁着眼,指尖轻抚她的面庞,眸中情意沉沉。
“谁说朕薄情?”他低声喃喃,“你若愿意,便做这宫中唯一的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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